他对长宁隐瞒诸事、毫不犹豫地利用长宁善良以成大事,却不忍心看着长宁不得幸福圆满。
鲜血在他体内流淌。心脏在他胸腔里跳动。他矛盾、他真实,在让她心乱之后,竟又逐渐令她心定。
他懂她,所以他不逼她认同、支持。
而今她开始懂他,她又何必逼他改变、回头。
倘若就如此刻这般,互不相迫,但求相守,不知可否?
这近年来,夜里很少有他比她先入睡时候。
睡着戚炳靖,脑袋仍然挨着她。卓少炎从被中抽出手,轻轻摸摸他脸。他睡得非常香熟,毫无所察。她便又啄下他嘴角,重新把手藏回被中,搁在他腰间。
她时睡不着。
她想着这几日文乙揭示,他亲口剖白,周怿直言陈说,还有她亲眼所见他宗室血亲们。他变得更加完整,他也变得更加真实。他不再是她过去认知中那个男人,可他却比过去更加让她感到生动、熟悉。
面对被揭开旧事及血腥过往,他坦荡承认,却不多做解释。
远街上爆竹声渐次小。偶有零星几声,也消弭于重重深院层层瓦墙之中。
玉镯沁凉,贴着卓少炎温热手腕,被戚炳靖以掌圈住,收进被中,搁在他腰间。他将她抱在怀里,二人相拥而卧。
此刻已在新岁。
戚炳靖低头,亲亲卓少炎脸。她这回没再躲开,手在他腰间轻轻揽下。这轻弱个动作,叫他脸色顿时变得软和。然而床帐之间昧昧暗暗,她看不见他这番细微神情变化。
“少炎。”
……
丑时二刻,司夜婢女小心进来叫起。
正旦大朝会在即,在京文武皆须于寅时列班于天华门前,百年朝制,从未变过。
戚炳靖困倦,搂着卓少炎又睡足足三刻有余,几经下人提醒催促后,才颇不舍地放开她。起身下地后,他伸手接过浸有冰水巾子抹把脸,精
他长于昏乱晋室,自幼丧母,因赖长姊心软才得以活命。多年来君父拿他当做稳固外戚重臣棋子之,他看似尊贵,命实低贱。为活命,他远离京廷,避难军前,屡遭兄弟毒手却亦只能沉默忍受。在十九岁之前,他命没有日是真正握在自己手中。
可她不见他苦大仇深,亦不闻他撕心裂肺。
他城府在胸,冷静而审慎,朝求生,连弑兄、父,处事果决而狠辣。
可她不见他由此,bao戾乖张。
他见不得同袍命被人轻贱,却下得狠手将大军抛在云麟军利刃之下。
“嗯。”
“少炎。”
他边亲她,边迭声唤她名,没完没。她应两声,便没再应,脸颊上起个浅浅笑窝。紧跟着,她嘴唇便被他含住。
这个吻,又深,又不够深。
他吻着她,头回不带任何欲念。情被分剥出来,融在他与她亲昵纠缠里。他这样亲她许久,亲得呼吸渐渐放缓,不知不觉地放过她,然后就着这个姿势,直接坠入睡梦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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