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室此辈能出这等人物,大平若欲恢复前烈,不知尚需多少年。
须臾,沈毓章问道:“鄂王欲娶少炎,可愿许以停战和书?”
戚炳靖微微笑:“自然。否则,她又哪里肯嫁。”
戚炳靖道:“沈将军是聪明人,何须劳多言。”
沈毓章脸色不禁变。
顾易自首、招供、伏罪,自然须得将他与大晋鄂王之数次谋晤对沈毓章和盘托出,否则如何能够合理解释诸事。当时顾易言罢,沈毓章自然同顾易之当初样,对谢淖之身份立刻升起疑惑。眼下听得戚炳靖此言,沈毓章心中虽早有准备,然亦难平动容之色。
竟是这般坦荡,这般磊落,这般情深,这般意重。
少顷,沈毓章将那文匣推,道:“大平国事,自有大平朝廷之主张,无须大晋相助。”
周怿抱着文匣,沉着脸色不发言。
戚炳靖瞥他眼,道:“你作此脸色,是给谁看?”
周怿道:“末将不敢给王爷脸色。可沈毓章也太不识好歹,王爷愿助他臂之力,他竟回绝王爷好意,殊不知这些物证得来有多不易。”
他曾几番劝谏戚炳靖三思,可戚炳靖意孤行。谁曾想这些由和畅千里迢迢递来此地难得物证,到头来竟被沈毓章毫不犹豫地推而拒之。
方才在沈府中。
命人,非人。将军真正该谢,是大晋鄂王爷。若没有鄂王爷对将军这份深情与执念,又何来能耐可以保得住将军命。”
此言又将卓少炎心柔柔击。
虽知戚炳靖对她惦念数年、用情至深,但从旁人口中完完整整地听到戚炳靖为她所做切,又是番不样滋味。
少顷,卓少炎轻声道:“知道。”
顾易睹她神色,又哪里看不出她对戚炳靖情意,便斟酌地问出被他沉在心底许久那个疑惑:“晋将谢淖与鄂王爷关系……”
周怿冷着脸收回文匣。
戚炳靖倒有些欣赏他这风骨,道:“大平今能有少炎、沈将军、顾大人之辈,国不当亡。”
沈毓章目光颇有些复杂:“谢将军不顾自己身份,不顾晋室安稳,竟有孤军悬入大平京畿之勇魄,亦深深佩服。”
戚炳靖道:“少炎舍不得杀。沈将军不会蠢到杀。旁人没有能耐杀。又何惧之有。”
沈毓章少有无言以对时候,此时竟沉默。
沈毓章看着戚炳靖叫周怿呈上文匣,问道:“谢将军何意?”
戚炳靖道:“下聘。”
“将军为何人下聘?所聘者何人?”
“大晋鄂王戚炳靖,欲求娶云麟军主帅卓少炎。”
如当初金峡关城墙上初相见,沈毓章闻此无惊亦无动。他看着戚炳靖,问道:“谢将军与少炎之婚约又要如何?”
卓少炎坦言道:“正是同人。”
顾易小震下,随即叹道:“大晋鄂王爷,果真不是寻常人物。”
能被这等人物所深爱宠惜,卓少炎此前因从军而所受尽苦楚,在顾易眼中竟都值得。
……
待出沈府,日头已经西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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