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青时今日跪在梅
梅筠深深伏地。
他这五年心意,就算旁人不知,父亲和天玺帝是知道。天玺帝之所以重用他,也是念在他对燕熙心意和自小情谊,可这两个对内情如指掌人都没有给他任何暗示。
这背后必定是有燕熙意思。
可见,燕熙当真是恨透他。
梅筠在这人心涌动大殿上,想起几次与“宣隐”相遇,对方看他目光中已然没有情意。
微雨。
宣微雨。
燕微雨。
字面关联其实不难解。
可梅筠就是反应许久,才接受这个真相。
他有天玺帝青睐,又有父亲主理内阁,自己历年考核也是优秀,这五年来更是巡察大靖全境,苦差难活都扛下来,在青年辈中已是众望所归佼佼者。
上轮擢升把他放在户部右侍郎,大家已然对他要接任户部尚书心照不宣。
是以,当他听到自己任命是户部尚书时并不意外。
他只想早早下朝,去岳东郡。
当旨意读到宣隐任职时,他是意外。
隐就是燕熙。
文官最擅权术,几乎立刻明白天玺帝用意。
历来皇太子不能另任官职,留着宣隐身份,给燕熙任西境总督。
西境乃大靖要塞,北接漠狄、莽戎,东接北原,中间还有平川粮道直通靖都。
得西境者,得大靖也。
他这五年饱受情思之苦,自己历苦,终于痛彻地明白,个人情意是藏不住;反之,个人无情也是无法掩饰。
他早在五年前,秦王落水之后便再未见过那种依恋着他目光。
梅筠伏在地上,肩膀耸动,久久不起。
旁人流是热泪,他流是寒彻骨冷泪。
他在百官热切呼喊中悔恨而压抑地低泣,他小熙,被他弄丢在五年前冷湖里-
等他反应过来,已经跟着百官跪地伏首山呼千岁。
梅筠僵硬地跪在地上,却在众人因定国本痛快之时,陷入绝境。
憣然醒悟是如此痛彻心扉。
他小熙,日日都在靖都,竟是眼不肯见他,次不去瞧他,半点信息都不告诉他。
原来“宣隐”对他厌恶,就是燕熙对他厌恶。
说不清为什,他并未想要反对。
他心已飞往岳东郡,有限心绪还没想明白天玺帝此举安排,便听到商白珩被封太子少傅。
商白珩是燕熙老师,当太子少傅,那燕熙……便是太子?
梅筠这才倏地抬头,意识到父亲叫他留待早朝别有深意。
接下来那封立储诏书,从听到“表字微雨”开始,梅筠大脑便是空白。
天玺帝,这是要把大靖命脉都交到燕熙手上-
梅筠今日人在曹营心在汉。
为着不耽误时辰,他已让小厮先行带着孙大夫往岳东郡赶,他自己备两匹快马,连替换衣服都备好,只差下朝脱官服就上马走人。
朝会上种种微妙,梅筠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政局变动。
梅筠处境超然,并不甚在意这种变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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