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佐柘旁若无人,见没人回应,他再次用力扯扯医生手袖,擦擦流到喉结上汗液,鼓起勇气说道,杜哲,要不留个,悄悄地养他,不让你和汪希发现,这回你不用负责啦,他是个人,好不好?
白炽灯在他眼前聚成片刺眼光芒,像是忆起过往,回忆快速穿梭在几年时光隧道,帧帧在眼前虚化成抓不住烟雾——大学时期杜哲、杜哲不辞而而别、与汪希请柬、他们婚纱照、他们婚礼、汪齐冷漠如冰穿透屏幕眼神。
好乱,好疼。犹如被人扼住喉咙,无法喘息,沉没在窒息世界,全身不自控颤抖,心脏隐隐作痛,他不自然地从喉间冒出两声呜咽,面前景象渐渐清晰。
他认出戴着白口罩是医生,不好意思地松开
别无他法,他深呼吸放松,与医生继续方才话题,断断续续地闲聊,开怀道,老公姓杜哎。
医生,干脆别上麻醉,你看背上疤没,缝两次!
他骄傲地说,两次都没打麻醉!要是麻醉还没打……这回也可以不打。省点钱,省点钱给女儿报英语……他掰着手指头数,家姑娘要学钢琴、要学古筝、还要学跳舞,都好贵。
还有两个宝宝奶粉钱,老头子养老院费用,全部都好贵阿。
手术进行到半,直在拉着医生闲话家常涂佐柘语调渐渐微弱。
持男子气概,假想在膝盖安钢架。
护士让他坐在轮椅。
为躲避腹中疼痛,他叽叽喳喳个不停。
“是不是要签责任自负同意书,赶紧,签……”
“宝宝好像要没……要多久帮处理好呀?……还要回去拿手机,不然,女儿要担心~”
仪器依旧停留在他身体里,热血浇在冰冷器械,它们即将要分离他和宝宝们。他愧疚道,对不起,宝宝们,本来应该让你们在医院里体面地走,没想到还是让你们离开得这狼狈。
其实,还是有点舍不得阿。
他想想,扯着医生袖子,医生满头大汗地低下头去,护士机械地问他有什需求?
他咽下脱口而出哽咽,笑眯眯地像在征求意见样,杜哲,要不留个吧,留个,咬咬牙,悄悄地养他,可不可以?
紧闭手术门突然打开,有人急匆匆地走过来。
护士让他保持清醒,他被送到个手术室里,戴着口罩医生分外亲切,迷迷糊糊看见那双眼睛特别像杜哲,隔着眼镜睫毛扑闪如扇。
他突然觉得安心不少,朝他伸过手,忍不住问道:“医生,你姓杜吗?”
医生回答不是,同时让他放松。他着实有些失望,瞬间肚腹突然爆疼,医生仪器未经提示,不由分说地伸进来往身体里面捅。
涂佐柘疼得龇牙咧嘴,喊也喊不出来,疼痛全部堵在喉咙里,医生按捺住他挣扎,说道,麻醉会慢慢起效,你放轻松。
咦?他隐隐约约想起,哪个医生跟他说过,他脊柱错位打不无痛,但念头瞬间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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