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奴这就派人再去催趟。”
王礼说完,试探地问,“万岁,杜相身子……看着却有些不妥似。是不是该派人好生照顾着,万不能再闪失?”
“是啊。这次,朕就不让他走。王礼,你派人将朕寝宫内那直空着几间屋子腾出来,叫杜卿搬进去。”
“寝宫内?”王礼吃惊,“那几间屋子,陛下不是说妨碍您清净,谁也不许住吗?之前徐妃直想搬进去,最后连太后出马,您都没同意。这……杜相搬进去,岂不是落人口舌?”
“这不样。”李广宁声音有些落寞,“原本东宫时候,他就住在朕屋子外面。住就是七年,朕早就习惯,谈不上妨碍清净。倒是这三年,朕独自住这大间寝宫,还当真有些寂寞。”
香客突然涌出两行热泪,在他脏污脸上流淌下来,洗出两条沟壑。
“他曾经笑渡,让知道自己还是个人。,却害他。”
他怀里揣着徐妃赏下大笔银子,却像乞丐样活着。他忍饥挨饿,受尽白眼,决不肯让自己过舒服些。但他知道,他过得再苦也不够赎罪……因为他当年助纣为虐,杜大人最后落那惨下场……是身败名裂,死不瞑目。
如果他早知道后面切,他不会端上那杯掺药粉茶。
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。
……
后来,个春天,江南某寺庙迎来名青年香客。
那人形容枯槁,衣着破落,连件行李都没有。可他捐给庙里足以买下座大宅和百亩良田香火钱,要点盏长生灯。
“这灯要供奉给谁?”
“大燕宰相杜玉章。”
杜玉章捧起茶杯。
“杜大人!”
小太监失声惊叫,打断杜玉章动作。
杜玉章觉得这小太监看起来有些奇怪。他紧紧攥着玉坠,眼睛里竟像是有泪光似。就连嘴唇也在哆嗦,好像心里在激烈地挣扎。
“嗯?什事?”
……却有很多但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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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林安这狗东西,动作这样慢!”
李广宁端坐龙椅,心内焦躁不已。
“杜卿伤势严重,他却磨磨蹭蹭!当真可恶!”
住持手抖,吃惊地看着香客。
“莫非是那个勾结西蛮,卖国求荣,被当今圣上下令斩首示众罪臣杜玉章?!…”
“就是他。”
“这样个卖国贼……人人唾骂!施主与他有何因缘?竟然要给他点长生灯?”
“在个暗无天日地方煎熬时,做下泯灭天良事。他将当个人看,却害他……很久以后,才知道,对他做什……”
“……去重新替你泡杯茶吧!这杯不好……太浓…………”
杜玉章闻言笑。
“说过,不挑浓淡。没事,这杯就可以。”
说罢,他将那杯茶饮而尽,又向小太监笑笑。
虽然他额上头发凌乱,面色也苍白如纸,唇上更无血色。但这笑,却当真如三春暖阳,将这幽暗寝殿,都注入丝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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