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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月后，顾烈亲帅王师北上，浩浩荡荡前往秦州。
颜法古记得当时有人大喊，颜法古你禽兽不如！他很想问问那个人，敢不敢对着王家，骂
声禽兽不如。
他颜法古就敢，小乖头七之日，他在为皇帝祈福
法会上破口大骂，大呼“楚王冤死，,bao燕必亡”。喊完，他边跑边笑，边跑边笑，若不是路遇主公，恐怕已经被燕朝走狗给砍死
。
颜法古撒光纸钱，又从袋子里掏出两瓶从姜扬那偷烈酒，扬手把瓶砸在柴火上。
烈火冲天而起。
颜法古坐在门槛上喝酒，这门槛真高啊，得捐多少钱才能在道观修条这
高门槛？颜法古不知道。
他穿行在道观中，口中念诵经文，手中雪白纸钱把把地抛洒入空，被寒风卷高，又飘飘扬扬地落下，像是无边飞雪。
颜法古曾有个极疼爱女儿，他妻子难产而死，颜法古亲手将女儿带大，长得冰雪聪明，伶俐可爱。
她还没有大名，她命格太好，颜法古怕大名压坏，只起个小名，叫小乖。
他至今都记得，炎炎夏日，他做道场法事，嘴巴念经念得干裂，回到家中，幼小小乖给他打井水喝，心疼地搂着他脖子。
这好孩子，怎有人忍心害她。
看病，比颜法古算命还不靠谱。
顾烈好笑地看着狄其野，反问：“那你呢？”
“
怎。”狄其野疑惑不解。
“你，”顾烈想起这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倔驴品性，心底叹气，“你军规抄完？”
狄其野翻白眼，十分不雅地撸起袖子，换支笔，沾墨，不入眼也不入心地抄起来。
“小乖，小乖啊。”
颜法古喃喃叫着女儿名字，仿佛她还在膝下玩耍似，“爹爹终于要去给你报仇。”
姜扬等他靠着大门睡着，才让亲兵把他架起来，好生送回家。
然后他看向道观烧出熊熊火光，吩咐道：“等火熄，把它拆吧。”
这种不干不净地方，本不该留着。
燕朝腐坏，四大名阀横行霸道，不过是王家户旁系，也嚣张跋扈。家里死男婴，竟然大张旗鼓地要配活阴亲，找八字绝配女孩儿结真冥婚。活阴亲，真冥婚，顾名思义，是要找个活生生女孩儿，送下阴间，给那个尚未成形男婴当老婆。
算出小乖八字、带着王家人把小乖抓走、亲手放干小乖血那个道士，按元道观辈份，颜法古该管他叫声师叔。
那个畜生是他师叔。
小乖是被放空血死，颜法古可不肯这便宜那个畜生。
他也不想脏小乖眼睛，就在这道观，亲手把那个畜生砍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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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，纪南城东。
曾经鼎鼎大名元道观，如今衰落得空无人，荒草丛生，鬼影瞳瞳，不像是个道观，倒像是个鬼窝。
颜法古穿着身洗得发白粗布道袍，拿着旧拂尘手中还拎着纸钱袋子。
他曾在这出家，曾在这痛失挚爱，曾在这砍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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