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晚上注定是睡不成安稳觉。
己也要灭。
伍凤荣把锅炉填炭口打开,伸手探探温度。他把头垂得很低,滚滚火海包围着他,头发油光发亮、乌黑健康,眼梢锋利悍然,连眉毛、鼻子、嘴角也都带着悍然焰气。
周延聆被震慑得说不出话。
伍凤荣终究年轻,自己靠得住,不求亲友、不求权贵,他可以把旧日光辉推拒在心门外,做个只活在当下人,但是别人不这看。就像此时周延聆看到伍凤荣已经是光芒万丈,已经是神仙人物,而伍凤荣全然不知。伍凤荣未必不解他自己有份赏心悦目美,但他不利用。个人要是不利用自己美,他简直就无敌。
周延聆俯身亲吻他眉心。他想,荣荣,你永远不会知道愿意以生命来爱你、珍惜你。这样话不会对你说,因为说,你会忧虑,会有负担,害怕付诸实践。就像你如今也不会把你思念说给老列车长听。他知道你是敬爱他,这样就足够。
人是怯懦动物。有时候感情太重,怕压着对方,也不敢说出口。越是亲密人,越是不轻易说爱,父母之于儿女、至亲至密夫妻都是这样。
外头有人拍门,是值班锅炉工。
伍凤荣让人进来,后头跟着赵新涛,说:“登记返程乘客比较多,有态度很不好,有要求现在就要下车,完全不讲道理。咱们个小姑娘被骂哭,咱们也不好对乘客采取强制措施。荣荣,你看看怎处理这几名乘客比较好?”
三个人往外面走,冷风飒飒,在锅炉室里呆久不觉得,外面温度至少低五六度。周延聆把衣领往上拉拉,正见到外头打着旋儿风雪往山坡上翻跟头,不知道哪条山道陡峭,沿路晚灯呈九十度角直线向上,罩顶云像个漩涡,把风直往里面吸。隔壁车厢窗子拉开条缝,狂风,bao雪叫得比车轮还响,叫得像个躁郁病人。
赵新涛小声地抱怨:“这个点都刚睡下,又要把人吵醒来,还得安抚下不车,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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