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延聆幼年失怙失恃,伍凤荣成长过程倒是和他差不多。
“是在福利院长大,们俩谁也不嫌弃谁。”周延聆说。
伍凤荣理所当然地说:“还没人敢嫌弃。”
“赵新涛知道你这些事?”
“知道,刚工作那会儿经济很拮据,他每次都是无条件接济。在金钱上能做到这个份上,是很感激。所以后来举荐副列车长,坚持去局长办公室里保他,也算把人情还。你说得对,不喜欢欠别人,
说句‘呆在学校别回来’,就挂。”
“犯什忌讳?”
“逮捕罪名是收受贿赂、勾结黑社会、诽谤栽赃。报社联系,在外省上学,副主编亲自打电话,他从小看长大对很好,只跟说,短时间都不能回去,回去不安全,结果就三年大学都没能回家。后来学费还是副主编给交,过年他来学校看过次,但是碍着还是学生不敢跟说太多,说爸是被人坑,这次肯定要坐牢。最后判决下来六年半,妈判年缓年,结案人就消失,谁都找不到。”
其实伍凤荣不太喜欢这个父亲,他性格自私又疯狂,说话没边,黑白颠倒,牛能吹成天那大,他像个小孩,沉浸在个五光十色世界里,不仅自己做梦,还给别人造梦。他救过不少人,做过轰轰烈烈大事,但下三滥手段也很多,喝酒、跳舞、和女人不分轻重地调情都是拿手好戏。但是伍凤荣看得出来,别人未必看不出来,伍凤荣小时候想不明白,为什别人看出来,他们还那喜欢,还哄而上地追捧、欢呼?
这样自负狂妄性格最后栽实属意料之中。没有人真会相信他收贿赂、勾结黑社会,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。伍凤荣暗骂,你不是很风光吗?你不是呼风唤雨、拥趸济济吗?以前要名声有名声,要钱有钱,出事之后呢?你看看有没有人上家门口来问候句?
车厢陷入段沉默。伍凤荣故事说到尾声,他在等周延聆问问题。但是周延聆没有说话,他心想,难怪伍凤荣烟火气那淡,他没有体会过多少亲情,爸妈都忙着做英雄救天下人呢,哪里管得上自己孩子?有天英雄遭罪,英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但是伍凤荣是被迫做英雄孩子,被迫让位于天下人,有没有人来问问他心愿?
“后来和二老还有联系吗?现在也还是不能回去?”周延聆问。
伍凤荣说:“十几年,回去应该没有问题,但是也没什意思。妈试着联系过,说起话来很别扭,两个人都尴尬。爸出狱时候报社人给打电话,没回去,他是很要强人,回去见他他肯定不会痛快,不愿意被见到狼狈样子。所以工作没两年想干脆就不呆在南方,找个机会就换到这里,也挺好。”
“你没有其他关系好亲属?”
“奶奶还在时候,关系挺好,但是家里孩子多,也不是全都顾得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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