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材虽俗,胜在用笔传神,两只猫均是生生活气,能从画中扑出般。小猫灵动活泼狡黠可爱,大猫雍容安静若有所思,笔触都是心到神来,出乎意料动人心弦。
小眠歪着头看,不禁赞道:“爷真是丹青妙手,画得真好!这两只猫可不就是常在蔷薇花底下打闹那对儿吗?少主你说是不是?”
沈墨钩虽死,小眠时常提醒自己,时却还改不过口来,有时仍是称沈墨钩为爷,唤苏小缺为少主。
谁知问之下,不闻苏小缺回答
苏小缺取来看,却是厚厚卷,打开看时,全是端端正正楷书,架构间距均极合适舒服,用笔既不飞动,也不苍率,不求意趣,不显锋芒,只字字端方,句句规整。
苏小缺知他写时定是异常仔细谨慎,当下落座慢慢细看,见篇写着:须弥堂大罗舵,香主连任维,年三十四,身长七尺五寸,黑发灰眸,缺臼齿颗。喜华服美食,憎脏污清寒,少时贫困无所依,有偷窃之癖,气量狭小而忠心耿耿、勇猛细心善绝境求生。师承须弥堂闻竟行,使刀剑、暗藏软鞭。与白鹤舵胡满、碧游舵雷何交好,妻子李袖与无漏堂主黄吟冲同门师兄妹。
下面用稍小字体略写连任维几桩故事,有江湖争斗之事,也摘有日常琐事。
看到此处,苏小缺愈发明白,沈墨钩惊才绝艳胸有韬略,绝不是当不好区区个七星湖宫主,而是不爱为之不欲为之。他生所求,并非江湖霸业,而只是份至真至纯感情,个至亲至爱人,身是邪教之主,心却是闲云野鹤,甚至对七星湖,都怀有种深深倦意和不自觉疏远,他比苏小缺更像只任性专情鸟,只想自由自在海阔天空。
满满篇,隐闻墨香,苏小缺仿佛能见到当日沈墨钩在花开新雨后,坐在案前窗下,焚炉龙脑香,斟上杯云雾茶,潜心静思,蘸浓墨,用正锋少偃笔,微微蹙浓秀眉,将七星湖诸人在脑中点过。
许是花三五天,更有可能是十天半月,终是再无疏漏,周密细致将外三堂并内堂诸般要人情况写得详尽无比,字里行间,不诉情深,自有爱意呵护满溢于纸张墨迹。
苏小缺静静看个下午,连坐姿都未尝改动,阅毕,轻轻吁出口气,将文卷收起,妥帖藏好,却始终默然言不发,其后与崇光百笙等人照常谈笑,又处理绛宫堂事宜,冷静而果决。
小眠旁看,只觉沈墨钩死后,竟从未见苏小缺流过半点眼泪,不觉暗自里有些替沈墨钩心酸心寒。
月余后,日细雨淅沥竹叶轻响,苏小缺无意中收拾书阁,却从书卷中摔出方锦盒来,锦盒直往小眠头上砸去,小眠哎哟声,正欲躲开,苏小缺笑嘻嘻伸臂拦,手已接住锦盒,道:“没准儿是沈墨钩偷藏私房钱,得瞧瞧。”
打开看时,见里面只躺着幅画,展开细瞧,画既非落霞孤鹜,亦不是山水磅礴,只是很普通很家常幅双猫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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