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微笑,神态甚是舒展悠闲:“不过痛也值得。天璧瞧在眼里,这十年来丝毫不敢懈怠,赤尊峰在他手中,比独掌大权时兴盛许多。他如今青出于蓝,已然放心。”
苏小缺听,很是羡慕他们父子情深,却又是难过自己自幼无父,半晌方哑声道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聂十三离开赤尊峰,天璧替相送,相处月余,天璧已全然折服于这位聂叔叔,聂十三也十分喜爱天璧性子和聪明,于是就约定三年后,待伤势平稳,便让天璧去白鹿山习武。”
苏小缺道:“秦阿姨说过,聂叔叔闯荡江湖数十年,几乎从未吃过亏,不是他运气好,而是他行事坦荡令人心服,他虽伤你,天璧这些年却对他只有敬爱钦慕。”
谢不度颔首道:“谢某平生只服白鹿山。年岁愈大,见识愈广,愈觉得聂十三高山仰止。”
璧这孩子,是不是从小就古怪?”
苏小缺垂下眼睫:“不古怪,明白他。”
谢不度道:“程逊看伤势,问是要废去武功无病无痛好好再活上三十年,还是要武功不受影响,却时时要忍受万针刺骨火烧凌迟之苦,且只能活个十来年。”
苏小缺凝视他半晌,只见他病骨支离,也瞧不出武功如何,问道:“你怎选?”
谢不度伸出只手,轻轻覆在莲子汤碗上,神色不动,眨眼功夫,瓷碗已碎成摊雪白粉末,均匀细微,阵风吹过,瓷粉尽去。
眼睛看向远处青峰数点,云涛涌涌,道:“十年已过,现在随时可能伤势复发或者毒性发作而死。三年前天璧劝说程子谦来赤尊峰,也是束手无策,只说生机已尽,虽又种下两种剧毒,却只是聊尽人事而已。”
苏小缺丧母时年纪尚小,这些年鲜少亲见生死,眼下见谢不度如此看淡,却对生命油然而生种敬畏珍惜,当下蹲在谢不度膝前,仰首道:“谢叔叔,你是不起大人物,这些年心境想必更是开阔,生既能尽欢,死必能无憾,是不是?”
谢不度大笑道:“极是!”
轻轻抚摸他头顶,道:“真是好孩子。嗯,已是正午
这份功力刚柔相济,浑厚精纯,苏小缺不禁心神大震,道:“谢叔叔武功,只怕比沈墨钩那老狐狸还要高……只不过这十多年你都不在江湖上走动,名气反不及沈墨钩。”
谢不度笑道:“谢不度这个名字响不响没什打紧,赤尊峰这三个字能在江湖立足才好。”
“若失武功,天璧年幼,只怕赤尊峰必乱,和天璧时三刻也许就会横尸当场。只不过,选留着武功之后,却几乎受不住那等苦楚……”
说着,手覆上苏小缺手背,时冰冷时火热:“这会儿丹田中,就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刺戳。”
“程逊医术几能夺天地之造化,竟想出用剧毒激发破损经脉能承受真气运转法子,当下给连下七种剧毒,毒性发作,与内伤互相牵制,功力不失。这份苦痛却极是难当,且这十年来竟无刻浑身不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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