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皓略思索,脸色顿时苍白。
圣上心性凉薄,他并不是第天知道,只是以前只把这当做权谋游戏,今天云岚非要撕开这皇宫里华丽
都说郦道永放肆,她这话可比郦道永要放肆千万倍,饶是容皓这向来放荡性格,也被惊得怔在原地。
她却只是笑。
“容皓,平时对你很坏吧?”
“不过上次凶点,平日是极和善。”
“你知道上次为何凶你吗?”云岚看他:“见不得你这种人,要说聪明,你是绝顶聪明,但你压根不把这权力斗争当回事,你奢谈权谋,却对权力无丝敬畏。敖霁见识过权力可怕,所以他做得很好,你真该去见见抄家。”
关进诏狱中,不知为何,明明都抄家,偏偏案子却拖再拖,足拖两年,他腿,进诏狱那天就打断,狱中又没药,又脏污,所以腿上肉都烂,听狱卒说,碰就片片地掉下来。就这样,他还在狱中写洗冤状呢,咬破指头写得满墙都是血,也看过,真是字字珠玑,锦绣文章……”
她声音平静,眼中却有晶莹眼泪,蓄满,滑落下来。容皓素日是以风流公子自居,女子眼泪,也不知道见多少,这刻却不知如何才好,又是惊惧,又是怜惜,待要安慰她,却见她伸出手来,极平静地抹去这眼泪,竟然强笑出来。
“容皓,你见过抄家没?”她问。
容皓摇头。
“见过。”她眼神似乎在看飘动柳枝,又似乎在看极远地方:“但凡值得抄家,都是有点家底。不是书香门第,就是世代簪缨,越是身份清贵,抄起来时候越精彩,所以寻常抄家都不能叫抄家,非得是极高贵门第才行。管你什王侯公子,管你什蕙质兰心夫人小姐,男者为奴,女者为娼,编入教坊司,所有优雅体面,全部被践踏到泥里,不值提。见过六十卷昭明文选付之炬,包管你不会再和谈儒。”
容皓总算明白她今日为何要与自己谈这遭,为此不惜剖开她自己旧伤疤。心中感激,不由得敛神静气,对着她揖揖,道:“实在多谢,明白。”
云岚却并没有多欣慰。
“你真明白?”
“真明白。”
“那郦道永事,怎说?”
容皓隐约猜到,只是不敢接话。
云岚看他眼,笑。
“是,你是宁西王小世子,是见过皇帝慈爱。容皓,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。”
她凑近来,真像是要说个秘密般,低声笑道:
“上次小言和说话时候,差点脱口而出。想说,小言啊,你担心殿下是对。因为龙椅上坐着那个人,是个彻头彻尾怪物,凶残,bao戾,刻薄寡恩,喜怒无常。他不是生来就这样,是这张椅子错,这张椅子上长满荆棘,这荆棘捆住他,长进他肉里,让他日夜寝食难安,非要撕碎几个人才甘心。人在疯狂时候,哪怕是亲儿子都会吞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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