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易感觉眼皮好重。从坐上飞机来到这里开始,他就比谁都清楚接下来所要面对事情。跨第二性别手术是场赌博,要成功要死,没有第三条路可走,他早已做好准备。他只是没想到,在多出三个月生命缓冲期里,他会遇见Wilson。他朋友教会他那多东西,桩桩件件填进他身体。他不再是残缺片。
当你看到好看东西时,心跳会有漏拍感觉——那天褚易说谎。那并不是他在看大海时产生感觉。这份感觉,在他第次看到那名企图轻生年轻人时就已经产生。对方那高,那瘦,伸出双臂又那修长宽阔,就像鸟翅膀,要借此从窗口跃而下,去寻找某种解脱自由。
他心停下,再跳起。他们都是身上没有被缠上线人。所有第次、那些快乐日子,他都与之起拥有度过。这好位朋友,褚易只能祝福他,哪怕花费自己今后所有运气,他也想将最好祝福留给对方。
他在心中祈祷。Wilson。念念。祝你重见光明。祝你永远幸福。
今天有太多人向老天祈求份幸运,不知道
淌着,正唱到句andI’tfetyou,won’tfetyou。褚易伸出手,他搂住朋友脖子,吻上他嘴唇,重重地吻,将更多哽咽融化在对方唇间。
朋友抱着他。他们接吻,直接吻。直到磁带A面全部播放完,音乐戛然而止,吻亦同时落幕。褚易扯下耳机,他踩回冰冷地板,赤着脚用最快速度逃离病房,全然不顾朋友在背后喊出声声小叶。他向前跑,他不敢回头。
从开始到结束,他都有好好忍耐,没有说出过句话。褚易不希望自己在Wilson心中留下最后个印象是在哭泣——樱桃树下自己,在大海里宣告要做omega自己,恶作剧般吻他自己——难缠、难懂也难再见到某个朋友。就这样吧,就让他记住这些好。
——
九月四日,雨天。
这天从早晨起就阴云密布,不多时便迎来倾盆大雨,天暗得透不进光亮。褚易被谢利医生从圣玛丽诺转至私人诊所。他手术特殊,不宜声张,切都需低调进行。诊所护士在为他上麻醉之前,褚易告诉对方自己随身只带个背包,放在外面,还要麻烦帮忙保管,等手术结束后再交还给他。
护士手上动作停顿下来,好在最后还是答应他,只是看褚易眼神中多几分同情。
好,安心手术吧。褚易告诉自己。麻醉见效比想象中慢些,他并没有很快睡去,还能隐约听见谢利医生与护士之间对话。护士正询问今天这个病人手术危险性很高,诊所设备和血袋可能跟不上,万在手术中途死亡怎办。
谢利医生语气平静,回答如果死在手术台上,就按照老规矩丢到外面去处理,他只是个异国人,不会留下身份证明。
护士叹口气,低语,愿上帝保佑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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