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雪亭片寂静,连风声似乎都暂停。
徐延圆圆脸上有汗珠滚落,只觉得如许春色里平添凛冽沉重。
低头看见文帝拇指搭在食指上,更是心中紧。
文帝笑道:“坐着说话罢,正想问问你想去哪处历练。”
贺敏之也不客套,坐在文帝下首,略低着头不说话,琥珀色眼珠却透过浓长睫毛定定凝视着文帝。
文帝道:“龚临父亲原是吏部侍郎,为避嫌去礼部,宋君博倒是心为民,自请去极苦冀州松县当县令,敏之作何打算呢?”
贺敏之态度恭谨:“请皇上示下。”
听雪亭四周种满梨树,朵梨花轻飘飘被风吹落在文帝手背上,文帝遥望着重重飞檐,道:“梨谐音离,当年五妹就是在梨花落时节远嫁……”
开是前后两进六间另有两处耳房厨房小院落。
天井中栽种着桃树梨树,风吹过,落英缤纷。
贺敏之身白衣,站在桃树下,生生压下桃花灼灼其华灿烂,似抹清透月色,笑道:“十三快来看,这花上有条虫子。”
聂十三笑拔剑,徐延忍不住退开几步,却见他身形飘忽,剑光闪,剑刃平放在贺敏之眼前,条小虫已被从中剖开,花瓣却丝毫不损。
眼力、腕力、速度、精准度已是妙到巅毫。
贺敏之打断道:“微臣想进大理寺。”
文帝收回目光,笑道:“朕细看过你卷子,颇有法家遗风。但吏部却是六部之首,掌百官任免、考课、升降、调动,为何不想去吏部?”
贺敏之笑,眼神温润中透出冷硬:“皇上治国以仁为先,以法为辅,正应以正合,以奇胜兵家之道。盛世宜宽宜礼,正该以儒家为正;而人性却是难辨……”
“人本身就是正邪两赋,世上并无至善与至恶之人,道德礼仪都易崩溃,而人性趋利避害却是亘古不变,以法治民,赏罚分明,才能定分止争,民众安分。”
“大理寺掌平天下之刑名,凡罪有出入者,依律照驳;事有冤枉者,推情详明,刑归有罪,不陷无辜,微臣愿往大理寺审判复核,为皇上分忧!”
贺敏之走近徐延,恭敬道谢。
徐延异常和气:“千万不要客气,公子这般人品,咱家瞧着也十分仰慕,能为公子办事,那是咱家福分。不过公子若是看完宅子,就跟咱家回趟宫,皇上有话跟您说。”
文帝坐在御花园听雪亭中,未着黄袍,但即便是宫中便装,衣袖上也绣着金线龙纹,就像他这个人,笑容再温和,也隐藏着俯视众生冷酷。
贺敏之行礼罢,文帝道:“徐延帮你置办宅子可满意吗?”
贺敏之答道:“多谢皇上费心,多谢徐公公操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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