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入宫赴宴,聂十三却特意交代这句,檀轻尘不明其意,贺敏之却明白他是看自己今日颇为紧张此事缘故,心中温暖,道:“知道,你放心。”
琼林宴设在宫中春景殿。
文帝身边大太监徐公公张圆白脸,尖声传道:“状元龚临、榜眼宋君博、探花贺敏之三人觐见皇上。”
三人垂首进殿,下跪行礼。
文帝嘉勉道:“今科三鼎甲文章朕都看过,颇有见地,字字珠玑,龚临策论尤为精警老道,不愧是龚侍郎之子。有这等人才下场登科,实在是大宁福气。”
声“敏之”叫得又自然又亲热,贺敏之笑得有些僵,聂十三眼睛里有戒备之意。
檀轻尘毫无察觉,叫来堂馆儿加菜,笑得温和:“十三素来吃得挑剔,又是长身体时候,再加个樟茶鸭子、鸳鸯五珍烩、酱爆鹿脯好。”
聂十三冷冷道:“吃饱。”
檀轻尘似未听见,自倒杯茶,茶香袅袅中,淡淡问道:“敏之近来手头是不是不太宽裕?”
贺敏之与聂十三互看眼,略有几分尴尬,聂十三脸上,已经有些发红。
个鸡翅,只顾发呆,神情似喜似悲,筷子微微颤抖。
聂十三叹口气,指着鸡翅:“十五,它振翅欲飞。”
贺敏之怔怔,勉强笑道:“你真是越来越懂事,越来越会说话,连笑话都会讲,真让高兴。”
聂十三静静看着他,寒星般眼睛里尽是温柔:“有什事不要憋着,聂十三绝不会负你。”
贺敏之低头道:“没什事,只是要见到皇上,有些紧张。”
又道:“榜眼探花均是出自玉州,江南果然人杰地灵,宋君博刚过弱冠,贺敏之年方十七,都是年少有为,朕很是欢喜。”
半晌,贺敏之轻咳声,刚待说话,檀轻尘已笑道:“你二人年纪尚小,十三已是孤儿,听闻敏之家中也只有年老仆人,这路行来赶考,自是十分辛苦,靖丰城又是个花钱所在,具旧琴换五百两银,大是妥当,此事莫要放在心上。日后再有所需,找就是,在下虽只是个闲居亲王,银子倒不甚缺。”
如沐春风。
贺敏之垂下眼睫,眼神有种古怪冷意,却低声道:“多谢王爷。”
檀轻尘笑道:“琼林宴酉初开席,你从未入过宫,会儿就随走吧。”
贺敏之点头答应,聂十三道:“在宫外东华门等你。”顿顿:“你……切小心。”
聂十三也不多问,埋头吃饭。
贺敏之咬着唇:“你……”
聂十三抬起眼睛,神色冷静而坚定:“不要为难,不会强迫你,等你愿意告诉,自然会跟说,可以等。”
贺敏之眼睛亮,忍不住笑,登时窗外树杏花都失烟霞明媚。
檀轻尘刚进滴翠楼,就撞上这个明澈纯净笑容,瞬间恍神,原地站住,直到贺敏之看见他,方快步走过去,笑道: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,叨扰。”又道:“听说敏之中探花,晚上琼林宴刚好同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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