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喻正摇头道:“身为主考官,只为选拔人才,不应徇私,原是多问。”
贺敏之出考场就看到聂十三标枪般身影,心中暖,忍不住微笑。
聂十三直立在街道对面,气定神闲,见到他出来,伸出原本藏在背后手,手里两串糖葫芦。
糖葫芦上覆着层透明糖霜,里面是火红海棠果,衬着午后阳光,说不出甜美诱人。
想想,问道:“你意思是,太子容不下他?”
贺敏之已闭上眼:“没这个意思。三千微尘里,各有业障,哪还能管别人闲事。别想太多啦,睡吧。”
聂十三不再多说,却揽住他身子,姿势隐隐有种风云万变磐石却不移执着。
最后场考罢,贺敏之照例早早交卷,他所在天字甲考场正是方喻正所监。
方喻正微有不悦,直言训道:“十年寒窗,多少士子为这考呕心沥血,考场中时辰如金,你竟次次提前交卷,少年人恃才自傲也该有度。”
二月初八,贺敏之早早就上床休息。
聂十三问道:“明日会试可有把握?”
贺敏之沉吟片刻,道:“会元留待他人去中,出贡就好。”
聂十三轻笑道:“你这心思,倒有些像檀轻尘。”
挨着贺敏之躺下,双目寒星般闪烁:“当日在白鹿山师兄弟过招时,檀轻尘从来就是点到为止,堪堪胜负将分之际,立刻罢手。原本师父要传他伽罗刀,他却说不喜刀剑,憎恶打杀,只肯学七弦心琴。”
贺敏之垂手,也不申辩,只恭敬道:“是学生浮躁。”
方喻正看着他卷子,只见好笔精到风华行楷。笔笔圆劲秀逸,大篇洋洋洒洒下来,始终保持正锋,少有偃笔、拙滞之笔;分行布局,疏朗匀称,力追古法。
因卷已糊名,不禁问道:“你叫什名字?”
贺敏之答道:“学生贺敏之。”顿顿,行礼道:“学生有事,先行告退。”径自去。
立在方喻正身边提调官又惊又怒:“这贺敏之着实不懂事!大人纡尊垂询,不待问完他竟敢自行离去,实在是太过嚣张。本科岂能让他出贡?”
“师父说他根骨极好,却太过谦和恬淡,于武学是永不可能达到巅峰。却有夜在后山见他偷练伽罗刀,招式都凌厉霸道,战意和气势比起平日切磋简直天悬地殊。”
贺敏之打断他,叹道:“这没什稀奇,他这样做只是想自保罢。你自然不会懂得……”
见聂十三目中闪过惊疑,笑道:“宁国皇族都姓傅吧?檀轻尘身为十四王爷,居然不能姓傅……想必其中定有不足为外人道苦楚。”
翻过身,背转向聂十三,淡淡道:“檀轻尘五年前协同太子大破慕容氏,灭燕亦,世人只知是太子之功,却不知从战略部署到三军粮草,尽是檀轻尘手策划掌控。”
聂十三沉吟道:“五六年前师兄确下山,听说是辅佐太子亡西州慕容族,但不到两年又回山,那年走时候,他还留在白鹿山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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