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子们,以及身旁侍候人纷纷退出室外,只留下皇後和君逍。
“父皇!父皇!!”君逍原本直是小声哽咽著,此刻见四下只有他们家,再按捺不住天性,扑到元渭床边,抱著元渭放声大哭。
凌皇後看见元渭面白唇青,双目紧闭,深陷两颊却泛著不正常潮红,幽幽叹口气:“陛下沈屙难起,到底是为那个人吧。”
元渭听她话,慢慢睁开双眼,看见她身素白衣裳,身形娇小,坐在床头,低声道:“……朕,对不起你们母子。”
凌皇後看他片刻,双目间滚下泪来,忽然咬紧牙关,把抓住元渭衣襟,伸手就给他记耳光:“混帐!”
他最大皇子周君逍才四岁多。幼帝登基,对天下而言,绝不是幸事。
他能给柏啸青,也只有个让柏啸青能够在其间,安居乐业太平盛世。
元渭宣凌逐流上前,逐字逐句地开始口述遗诏。
元渭心中充满悔恨,言辞中也多是自怨自伤,甚至毫不忌讳对柏啸青感情,凌逐流边写边冒冷汗。
不孝、不忠、不礼、不义、不仁、不君……
周围人影幢幢,侍从宫女,以及太医们来来往往,他却辨不出那些人脸。
不止是人,他就连时辰与晨昏,都已辨不出来。
有人在他耳边小心开口道:“皇後、众嫔妃以及诸位王爷皇子,还有凌丞相、简太尉、各部重要*员,他们都来,就在武瑶宫门外,陛下要不要见?”
元渭虽然烧厉害,但神志尤存,听耳边那人禀报,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不中用。
他病倒期间,这些人都先後来看过他。但这样次来这麽多人,除要听他遗诏,绝无第二个原因。
元渭被打得偏过头去,只苦笑下,毫不反驳。
记忆中,那个人也这样骂过自己。
周元渭,既不能
元渭用小半个时辰,给自己定下九条不可赦罪状後,凌逐流听到元渭说出:“孤伤德无行,不足匡正天下,传位於安平王。孤之子嗣後代,永不得承袭帝位。”
凌逐流震惊过度,支笔落在地上。幸好旁边有侍候笔墨宦官,又替他换支笔,才得以写完。
此事,身後事就算已定。元渭只觉疲惫不堪,挥挥手命众人退下。
这时候,他听到人群中传来皇後声音:“哀家想和逍儿留下来……再陪陪陛下,不知陛下可否恩准?”
元渭思忖片刻,自觉这去,亏欠她们母子多矣,心头软下,便闭著眼睛点点头。
於是,元渭挣扎著,从齿缝里迸出个字:“宣。”
很快,那群人鱼贯而入,在元渭床前跪倒大片。元渭半睁著眼睛,仍旧看不清眼前人,耳畔却听到有不少人在低声饮泣。
他身後事,这段时间里,他不是没想过。
元渭身为皇帝,首要之事,自然是为将来皇权继承著想。
不知道柏啸青事情之前,他或许还存著无论如何,也要让自己子嗣继承大统想法。然而现在,已经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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