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番去……又是遥遥无期。
若这时不来看她,
自己朝他磕过头後,他坐在宽大柔软床上,眉眼深黑灵动,瞧著自己笑。
十几年光阴荏苒,和元渭之间快乐、悲伤、挣扎、纠缠……始於那日跪,终於今日跪。
鼻腔内,忽然酸楚难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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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驶出京城范围後,还是上午。
他身心俱残,早就不再奢求任何东西。
元渭是手握皇权,掌握天下生杀帝王,是他再也触碰不到人。
喜欢,抑或不喜欢,既然是再无交集,就没有任何区别。
只希望元渭,在将来岁月里,能够将这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,令百姓安居乐业,做个好皇帝。
元渭被他这跪,心痛如绞,整个身子仿若被钉在地面上,动弹不得。
起眼青呢小马车,停在通往西北方官道上,年过六旬,却依旧精神矍铄马车夫,头戴青箬笠,怀抱长鞭,等待旁边客人话别。
元渭和凌简二人,都身著便装,站在马车旁。
元渭明显憔悴消瘦很多,脸色青白,眼睛有点发红,望向对面柏啸青:“……你再想想,你若留下来,朕、朕……什麽都给你……”
元渭知道,自己挽留样子难看至极,却还是忍不住挽留。
柏啸青微笑著摇头,转身朝那顶马车走过去。
柏啸青撩开车帘,朝马车夫大声呼唤:“大伯,麻烦您调个头,去趟北郊,有两件事要办!办完,咱们再上路!”
马车夫也不多话,直接甩长鞭,便赶著马儿,朝城外北郊而去。
北郊是片乱葬岗,掩埋著无主尸骨,终年都给人阴森寒冷感觉。
柏啸青自十八岁那年起,就再没有来过这里。
因为那时他,已背上叛国罪名。若再常来这里祭拜,只怕会被愤怒天朝人偷偷掘尸,惊扰他死去亲娘安宁。
元渭不知道是如何看著柏啸青站起身,如何看著他上马车,扬尘远走。
心内情感寄托所在,刹那间全被掏空。
柏啸青坐在马车内,看著对面车角处,用来拴帘子藏青吊穗在那里摇摇晃晃,不敢掀帘往外望,轻轻闭上眼睛。
不知为何,忽然想起和元渭初见时情景。
那样个粉嫩白胖漂亮娃娃,戴顶坠满珍珠小帽子,脖子上挂著个长生小金锁……穿著大红缎子衣,露出两节粉藕般手臂。
他步伐虽仍然比常人缓慢,却已行走无碍。从今往後,他将用这双脚,步步走向属於自己人生。
元渭咬咬牙,忽然迈开步子,跑到他面前拦下他,哑著嗓子:“潜芝,朕只想问你最後句……你究竟有没有,喜欢过朕?”
虽然元渭自己也觉得,这句话问得恶俗,活似怨妇。
但是,若不知道答案,他到底不肯甘心。
柏啸青低垂眼帘,怔片刻後,慢慢弯双膝,在元渭面前跪下,端端正正朝他磕个头:“请陛下今後,以江山社稷为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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