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看,定睛在窗外寒月上,声音清冽如冷泉:“艾晴,还记得饥荒刚起时,发愿不让个人饿死?”
叹气,他还在想这件事。“罗什,莫要再自责……”
“非是自责。”
他柔声打断,眼光灼灼:“为救人,已倾尽所有。原以为可以不让个人饿死,却只庇佑两百人。十多万灾民,用自己财物,只救得两百人。最后月,还是靠你售卖君主之术存活至今。”
他举起骨节纤细双手,将手反覆仔细地查看。苦涩地笑:“原来自己之力,是如此弱小。”
吕绍令人扛来几十筐馒头,饥民们如恶狼般扑来。没有力气,在地上爬着领到馒头。咀嚼声音沙沙作响,啃噬着每个人神经。有人吃得太猛,噎在喉咙口气上不。无人帮助,等们发现时,竟已活活憋死。吕绍沉着脸宣布吕光分田地麦种号令,要求流民们五日内登记,即刻回乡耕地。
没有感恩戴德,所有人皆是哭着去领麦种。抱着狗儿等在登记处,天下来,没有见到叫秦素娥女子。向人打听,也无人知道。又去找段业,他手上有所有士兵花名册。找很久,终于看到被条红杠划去几个字:敦煌柳园,魏长喜。
抱着狗儿回家,路上尽见已领粮准备回乡人。站在路边仔细打量每个走过身边女子,希望能见到狗儿娘。他已经失去爹,真不希望他变成孤儿。天色渐暗,风扬起尘土,无情地吹打在这些活下来人身上。他们茕茕孑立,形只影单,眼里是不知所处惶惶然。回想起看过首北朝民歌《陇头歌辞》,心中悲戚。
陇头流水,流离山下。念吾身,飘然旷野。
朝发欣城,暮宿陇头。寒不能语,舌卷入喉。
他将手放下,又凝神对着窗外:“若罗什当初肯依附吕光,编些玄虚谶纬迎合他。肯放下所谓自尊暗中为流民谋得立身之处活命之粮,能多救得多少人?”
抬头凝视,沐浴在朦胧月光中他犹如株孤树,月华剪出侧影棱角分明。他苦笑出声,无奈中透着凄清:“起码,不止这两百人吧。
陇头流水,鸣声呜咽。遥望秦川,心肝断绝。
念着这首苍凉诗,仿佛看到这些回乡人孤独飘零地在险峻山路踯躅,春寒料峭比不上心中凄惶。他们,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睡个安稳觉。
回到家发现,两百余人走大半,他们都急于离开这个噩梦般地方。剩下时间里,哄着哭泣狗儿,与罗什起接受他们拜别。到晚上发现,终于无须再跟人同挤间卧室。这长时间以来,们第次在自己家中有两人世界。
把热水端进来,让他漱洗。这是呼延平费个下午在城外到处寻来柴火烧。他直站在窗前凝思,听到叫唤后,默不作声地漱洗。完毕后,又站回窗前。
“在想什?”本想打扫房间,清理下,却是不放心他这样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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