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坐在哪儿？”他问米尔德丽德说。
“你坐在椅子上。
就坐在地板上。”
他坐下来后，米尔德丽德就坐在火炉前
地板上，背倚着菲利普双膝。这时候，菲利普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们在沃克斯霍尔大桥路那个住处情景。那会儿他们俩也是这样坐在
起，只是两人位子颠倒
下。当时，菲利普坐在地板上，把头靠在米尔德丽德膝上。那会儿，他是多
狂热地爱着她！如今，他对她又产生出种长久以来没有过温情。他似乎仍然感到那孩子柔软双臂环绕着他脖子。
“你坐得舒服吗？”他问道。
米尔德丽德抬头望着菲利普，微微笑，随后点点头。他们俩神思恍惚地凝视着炉火，谁也不说话。最后，米尔德丽德转
画，从来没说过什话，难道你就以为喜欢整天看着画中那几个赤身裸·体人吗？”
“米尔德丽德，你怎就没有点幽默感呢？”菲利普冷淡地问道。
“不知道幽默感跟这件事有什关系。真想亲自把它们拿下来。如果你想知道对这几张画看法，那就直接告诉你，它们令人作呕。”
“不想知道你看法，也不准你碰这几张画。”
每当米尔德丽德对菲利普生气时候，她就拿孩子出气，以此来惩罚菲利普。那个小女孩就像菲利普喜欢她样也非常喜欢菲利普。每天早晨爬进菲利普房间（她快两岁，已经能走得很稳），随后被抱到他床上，这对她是莫大快乐。米尔德丽德不让她爬时，可怜孩子就会伤心地痛哭。听到菲利普劝说，米尔德丽德回答说：
“不希望她养成这样习惯。”
这时候，要是菲利普再多说什，她就会说：
“怎管教孩子，与你没有关系。别人听见你这说，还以为你是她父亲呢。是她母亲，应该知道什事对她有好处，对不对？”
看到米尔德丽德如此愚蠢，菲利普感到非常恼火。不过，菲利普如今对她极为冷淡，只是偶尔才生她气。对她在自己身边走动，菲利普也渐渐习惯。圣诞节到，菲利普有几天假日。他带几棵冬青树枝回家，把房间装饰番。圣诞节那天，他给米尔德丽德和她孩子几件小小礼物。他们只有两个人，所以不能吃火鸡。但是米尔德丽德烤只小鸡，煮块从当地食品店买来圣诞布丁[3]。他们俩还喝瓶葡萄酒。吃完晚餐后，菲利普坐在炉火旁扶手椅上，抽着烟斗。他不习惯喝葡萄酒，几杯酒下肚，倒使他暂时忘近来老在为金钱犯愁事。他感到心旷神怡。不久，米尔德丽德走进来，告诉他那孩子要他吻她，祝她晚安。菲利普面带微笑地走进米尔德丽德卧室。接着，他叫孩子睡觉，把煤气灯拧暗。他生怕孩子会哭，便让卧室房门敞开着，回到起居室。
[3]圣诞布丁，指圣诞节吃种葡萄干布丁，以杏仁、干果、苹果丝、胡萝卜丝和牛奶作配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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