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盒衬保温棉,盒盖掀,里头包子还带着热乎气。秦敬愣愣,闻出这味道是以前离家不远那间回民包子铺手艺。
后来那店因为生意红火换个大门脸儿,离家远不少,秦敬便没什机会去,前两天还跟沈凉生随口念叨句想他们家包子,回头要找个时间过去解解馋。
秦敬也不知道这包子是那位少爷什时候差人去买,不过赶在今天这当口,多半是特地玩儿花活做给自己看。
可还是那句话——他随口提,他便上心,有些花活不用心可是玩儿不出来。
秦敬愣愣地边啃着包子边盯着那叠房契,鲜红手印已经盖上,只差个签名。
愿你别离开”这话沈凉生是打死也不会说——他放开秦敬手,走到镜台前,拿过按手印房契递给他,继续深深锁住他眼,放柔声道,“这张纸你要愿意就签个名……不愿意就撕吧。”
“……”秦敬仍自沉默着,恍惚间觉得时光攸然倒转,回到他与沈凉生刚认识不久那段时光。
那时这个人也是如此低姿态地,以退为进地用温言轻语架设起陷阱,而后自己便心甘情愿地跳进去。
但这回总是不同——秦敬确是个聪明人,扫眼房契便十分懂得沈凉生意思,知道这个名旦签下去,自己就真把自己给卖——他签名允诺将会插足他婚姻,做个不道德第三者,将自己人格良心出卖给自己爱欲贪念。
“秦敬,这事儿回头再说,”沈凉生也不想逼他逼得太紧,等会儿,抬手看眼表,转换话题道,“下去吃早饭吧。”
他看着房契上清晰,血般红指纹,脑中走马灯似,想到去年三月他们头回遇见,他为他隔出小方清静天地,他抬眼便见到他;想到某个秋水长天之中,他与
这日秦敬本就因为头天发烧起晚些,又拖拖拉拉地说半天话,闻言看眼挂钟,才想起今天自己头堂就有课,再不走连课都赶不上,根本没空儿吃什饭。
好在虽说沈凉生没吩咐,司机却已把那辆道济打扫新,加满油,沈凉生照例自己开车送秦敬上班,上车就把厨房收拾好食盒跟保温桶递给他,嘱咐句:“路上吃吧。”
秦敬心里有事儿,也吃不下去东西,抱着食盒提兜没动,直侧头望着窗外。沈凉生也不催他,只在他下车时提醒他把东西带下去,别直硬饿到中午。
实则也不能怪沈凉生这看着他——秦敬离家念书时就不着紧自己胃口,后来父母都去,个人住更是随着性子吃饭,两人刚交往时,有回秦敬闹胃疼让沈凉生看见,打那儿之后就直看着他吃东西,不可说不周道仔细。
虽然心里有事,但到底胃口被养出吃早饭习惯,下头堂课,秦敬终觉出饿来,打开装食盒提兜,便见到里头还有几张钉在块儿纸头,正是那叠手续齐全房契,心说也就只有那位少爷敢把这金贵东西随便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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