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敬也不以为意,打着把黑油布伞立在铁门边,并没不识趣地跟过去站进廊里避雨。
这日周秘书正好出去办事——他口风紧,是以公司里除他,再没人听过秦敬大名。另个秘书跟沈凉生说有位秦姓先生找,沈凉生手中钢笔顿顿,却没答话,只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眼,方淡声道句:“知道,你出去吧。”
小秘书见他这不怎热络态度,也没多事儿把人请进来,就这把秦敬撂在雨地里。
虽因下
便遭遇车祸去世消息,也因后来王家举家迁去美国,彻底与这边断联系,直未曾传回国内。
世事多叵,故而有时再见两个字说出来,却是永别。
进入四月中旬,天气猛下热起来。沈凉生早寻些由头开走两个嘴不严佣人,余下得教训,知道要管好自己嘴,再不敢让什风言风语传到老公馆那头去。于是秦敬依旧时常留宿沈宅,因着全无架子,已与干下人混得挺熟,每回他过来,厨房就净拣他爱吃菜往上端,招得沈凉生在饭桌上取笑他:“秦先生,您这还真是人见人爱。”
“哈,在下别没有,就是人缘儿好,”除床笫私话,其他时候秦敬是不肯在嘴上吃亏,当下用筷子敲敲菜盘边儿,“沈公子,多点吃菜,醋泡饭吃多可伤胃口。”
天气闷闷热几日,末儿果然下场大雨。雨从下午两点多开始下,忽大忽小,直未停。秦敬这日下午只排头堂课,下课坐在职员室里,听着外头哗啦哗啦雨声,莫名就是静不下心。
这日早起天还好好,副万里无云景况,沈凉生平时开那辆雪佛兰送去保养,车库里虽还有那辆加钢板道济,但已许久没开过,大约油都不剩下多少。沈凉生年后换办公地方,在香港道单租幢洋楼,离剑桥道溜达会儿也就到,所以也没想着折腾,早起俩人块儿出门,秦敬去坐电车,他自步行去公司。
现下秦敬坐在桌子边,先惦记着那人没带伞,又想着他们公司肯定也有车子司机,再怎着也不会叫他挨淋,不用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。结果想来想去,犹豫快个钟头,还是告个假,提前出校门。
秦敬在职员室里常备着把雨伞,他下电车,撑着伞走去沈凉生公司,心中笑自己明明多此举,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接接他——往常都是他来接自己,但偶尔他也想去接他下班,在这样雨落不停天气中,与他共撑着把伞走回家去。
沈凉生换办公地方,门房也换个新。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,这门房也不例外,很是着紧这件稳当好差事,来往人定会仔细问,生怕手漏放什不该放人进去。
秦敬是个生面孔,又穿得朴素,蓝衫布鞋,看着就不像什生意人。门房听他张口就要找顶头东家,又说没有约过,面上客气道您等会儿,却不敢把人放进去,只自己先进楼通报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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