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空落落坐在那里。
等待天明。
【第二部终】
那内侍吃惊回头看他,却见他脸色镇定如常,并不像在说胡话样子。
内侍瞠目望他片刻,脚步混乱,匆忙奔出殿去。
隔会,有人返身回来,却换做是黄明德。
陈则铭缓缓起身。
黄明德到他跟前,低声道:“恭喜千岁,陛下准。”陈则铭冷冷看着他,这目光似乎带着刀刃剐下来,黄明德抬头骇然,不禁退半步。
名内侍端着笔墨,悄无声息地走入,走到依然跪着陈则铭身前。
陈则铭抬起头,那内侍跪倒下来,弯身将纸托在盘中,再将那盘子端起。
陈则铭提起毛笔,看看偏殿门。
萧谨在吗,他敢在吗?他宁可他是敢,他宁可他自己抛下这张纸,用种盛气凌人气势逼他来写这奏章。那他可以告慰自己,自己培养出个不逊萧定君王。
然而,萧谨隐去。
应对机敏。
他用很久时间才下得这个决心,如果不是陈则铭坚持要把朝廷封赏散给军士,印证杜进澹笼络人心之言,他也许还要迟疑下去。他要将陈则铭拉下马,落去他爪牙,这样他才能安心长久把这个人放在身边。
他料想过陈则铭各种反应,那些画面中有愤怒,有争议,有不服,甚至有唾弃,唯独没有这种常见平静。
这平静如水导致他产生种错觉,似乎屏后无人,似乎他还是那个满心依恋魏王少年君主,这平静引诱他回想到这个人好,点滴,润入心中。
然而到这步,还怎可能回头。
偏殿门也终于落锁。
锁链相扣声音似乎惊动烛光,它们微弱地跳动,奄奄息。
陈则铭独自坐在宝座下,看着月光从窗格里探进来,寸寸地攀爬。
他没有半点睡意,也没回头再想什。
他不想萧定,更不愿意想萧谨。
陈则铭只看得到殿中微弱灯光,这光芒只能照到门外几步,再往外便是黑沉沉夜色。就如同命运,你只看得到几步之内。
殿内落针可闻,他笔笔写下自己致仕折子,如他夜批奏折时样,丝不苟。
待最后笔落定,他从头又看遍,确认所叙无误,这才将笔抛入盘中。
那小内侍掩卷收笔,起身欲退。
陈则铭突然伸手拉住那内侍袖子:“转告陛下,静华宫中之人,臣将亲手除之。”
萧谨无言,他干瘪瘪地坐着,不能反应,直到陈则铭将上面那段话又重复遍。
萧谨猛地站起来,败退般从来路颓然逃出去。那几名卫士面面相觑,连忙跟着退走。很快屏后脚步声悉索而去,不时便退尽。
殿中终于静。
侧殿门带着深深叹息般声音关合。
隔许久,又打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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