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拉希德讲笑话给莱拉听,陪同他们——她,玛丽雅姆和察尔迈伊——去恤孤院,只不过他路上不停地装出悲伤表情,唠唠叨叨地抱怨她给他带来多大困难,说他后背和小腿疼得不得,来回恤孤院路也让他脚板发痛。他要莱拉知道,她让他吃很多苦头。
“已经不再是个年轻人,”他说,“这点你都不关心。如果你有门路可走,看是追不上你。可惜你没有门路,莱拉。你不会有你自己路可走。”
他们在离恤孤院两个街区地方分开,他给她们时间从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。“你们要是迟分钟,”他说,“就会走开。是说真。”
为和阿兹莎相处时间能久点,莱拉只得和他纠缠,苦苦哀求。她这做,既是为她自己,也是为玛丽雅姆。阿兹莎离开让玛丽雅姆伤心欲绝,但是和过去样,玛丽雅姆选择独自默默忍受自己苦楚。也是为察尔迈伊,他每天都为找不到姐姐而大发脾气,有时候还会哭个不停。
有时候,在去恤孤院路上,拉希德会停下来,抱怨他腿很酸。然后他会转过身,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,点脚酸腿软迹象都没有。要不然他会吧嗒下舌头,然后说:“肺,莱拉。喘不过气来
你明白吗?不是你错。应该受到责备是那些野蛮人。他们让觉得身为普什图人很丢脸。他们玷污们这个民族。而且又不只你个人这做,夫人。直以来,直以来,们都有碰到像你这样母亲,这些母亲无法抚养她们孩子,只好来到这里,因为塔利班禁止她们出去谋生。所以你不用自责。这里没有人会责怪你。能理解。”他身体向前倾,“夫人。能理解。”
莱拉用布卡角擦眼泪。
“好吗?”
他和蔼地微笑着。“别哭,夫人。别让她看到你哭。”
莱拉又擦擦眼睛。“真主保佑你,”她郑重地说,“真主保佑你,大哥。”
但是等到道别时间来临时,发生场面果然不出莱拉所料。
阿兹莎张皇失措。
莱拉靠着玛丽雅姆走回家,路上她总是能听见阿兹莎哭喊。在脑海中,她看见察曼伸出厚实、长满老茧双手去拉阿兹莎手臂;她看见他起初轻轻地拉着她,然后用力拉,然后使劲将阿兹莎从她身边拉开。她看见察曼抱着阿兹莎匆匆拐进走廊转角处,阿兹莎双脚不停地踢着;她听见阿兹莎撕心裂肺哭喊,仿佛她就要从地球上消失似。莱拉看见自己沿着走廊奔下去,低着头,声号哭从她喉咙升出来。
回家之后,她对玛丽雅姆说:“闻到她味道。”她那迷茫眼光穿过玛丽雅姆肩膀,穿过院子和围墙,落在那颜色像吸烟人吐出来浓痰般褐色群山。“闻到她睡觉味道,你呢?你闻到吗?”
“啊,亲爱莱拉,”玛丽雅姆说,“别这样。这样有什好处呢?有什好处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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