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她哭起来。
“你
他们到达拉希德家时,已经是第二天傍晚。
“们在德马赞区。”他说。他们在外面,在人行道上。他只手拉着她行李箱,另外只手去开屋前木门锁头。“在城市西南边。动物园就在附近,大学也是。”
玛丽雅姆点点头。她已经知道是,虽然她能够听懂他说话,但他开口时候,她还是得专心听才行。他说是喀布尔法尔西语,而且还带着普什图语——坎大哈方言——口音,这让她听起来很不习惯。不过,他好像能听懂她赫拉特法尔西语,点都不费劲。
玛丽雅姆匆匆看眼拉希德房子所在狭窄泥土路。两边房子挨得很紧,每户人家墙壁都是共用,房子前方和马路之间隔着小小、带围墙院落。多数房子有着平坦屋顶,由烧砖砌成;也有由土砖砌成,灰不溜秋颜色和环绕城市四周山脉样。
街道两旁都有排水沟把车道和人行道隔开,排水沟中流淌着肮脏污水。玛丽雅姆看见马路上到处散落着堆堆苍蝇飞舞垃圾。拉希德房子有两层。玛丽雅姆看得出它原先是蓝色。
拉希德打开前门,玛丽雅姆走进去,发现院子很小,而且蓬乱,几堆枯黄杂草东歪西倒。玛丽雅姆看到房子右边有个厕所,左边有个手摇井和排枯萎树苗。井边是间摆放工具小房子,墙上靠着辆自行车。
“你父亲跟说过你喜欢钓鱼。”他们穿过院子向房子走去时,拉希德说。玛丽雅姆发现没有后院。“这里北边有些山谷。河里有很多鱼。找天带你去吧。”
他打开前门,让她走进屋子。
拉希德房子比扎里勒小多,但跟玛丽雅姆和娜娜泥屋比起来,却已算得上是豪宅。屋里有条走廊,客厅和厨房都在楼下;他把她带进厨房,里面有几个罐子和平底锅,只高压锅,还有台煤气炉。客厅有张浅绿色皮沙发。沙发边有裂缝,倒是缝起来,但缝得很粗糙。墙壁上什也没挂。除此之外,还有张桌子,两张藤椅,两张折叠椅,角落里摆着只黑色铁炉。
玛丽雅姆站在客厅中央,环顾四周。在泥屋,她伸手就能碰到屋顶。她可以躺在草席上,根据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角度来判断天到什时候。她知道房门推得多开它铰链就会吱嘎、吱嘎响。她知道三十块木地板上每道裂痕和缝隙。现在所有这些熟悉东西都不见。娜娜死,而她在这儿,在初来乍到城市中,她所熟知生活已然被峡谷、山顶白雪皑皑群峰和不见人烟荒漠阻断。她在个素昧平生人家中,所有房间和原来都不相同,弥漫着烟味,悬挂着厚重深绿色窗帘,陌生橱柜中摆满陌生器皿,还有片她知道自己无法触及天花板。它空旷让玛丽雅姆感到窒息。她心中阵阵地发痛,为娜娜,为法苏拉赫毛拉,也为她以往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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