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岑低头静静俯看着李释面容,指尖轻轻捻着李释缕青发,思绪却越来越远。
李释醒或许会怪他吧,不成体统、不顾大局、置国家安危社稷于不顾。小人唯利他认,国之罪人他也认,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,人活在世不过这盈盈三千丝,眼前苟且都顾不上,还管什身后骂名。
今夜是除夕夜,万家灯火照溪明,不时还有从哪里响起来鞭炮声,寻常百姓家里迎新守岁,家人合围在起,无人入眠。他与李释厮守在这方小车厢里,也算是圆满。
“你说们宁家怎干都是这种差事?”宁三通在外面小声抱怨,“当年老爷子感念崇德太子恩德,连夜把李晟送走,如今又换成。”
车厢里应声:“多谢。”
烟花在头顶炸裂,璀璨夺目,苏岑却无暇顾及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墙角那小块地方。
片刻之后硝烟散去,露出坍塌大半墙体来。
这些天他每次过来身上都会捎带点火药,就藏在龙池旁假山里面,半个月时间瞒着门口侍卫、瞒着李释攒小半麻袋,今日总算派上用场。
他把兴庆宫炸。
声音夹杂在长安城此起彼伏鞭炮声中,硝烟消散在不着边际夜幕里。曾经坚不可摧兴庆宫是让他最心安地方,如今却成束缚他们囚笼,他今日亲手把这里给炸,自此以后,他来做李释堡垒。
“你先别急着谢,等明日早李晟发现你把兴庆宫炸就知道你耍他,到时候肯定会大发雷霆全力通缉你们,你们可得快点跑,千万别再被抓回来。”
“只要出长安城他就奈何不们,”李晟虽然掌权,但势力主要还是集中在京城,地方形式错综复杂,政令送达与实施又是段时间,又加上李晟要缉拿还有当朝摄政亲王,这里面关系就更耐人寻味。继而担忧地问道:“你把们送出城去,你怎回来?”
“你就别操心,自有办法,即便真,bao露,还有老爷子替做主呢,”宁三通探头进来从
硝烟散尽之后,墙那边传来刻意压低声音:“怎这大动静?”
宁三通从墙后探出头来,对着满地残垣断壁啧两声,“据说王爷当年改造兴庆宫时用都是边关修城墙城砖,每块上都有督造工匠名字,碎块就是条人命,你猜你这炸得死多少人?”
“过来帮把手。”苏岑没理会宁三通打趣,把李释从地上搀扶起来,他在菜里下三倍剂量蒙汗药,刚才这大动静李释也只是皱皱眉,并没有醒过来。
两个人搀扶着李释跨过满地残骸,墙外早已备好马车,车上干粮盘缠应俱全,只等着明日城门开他们便能彻底离开这块是非之地。
此番过来,宁三通连下人都没敢惊动,自己亲自赶车,马车沿着兴庆宫后墙缓缓而行,生怕惊动往来巡查侍卫。直等上朱雀大街速度才稍稍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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