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与李释阴影里那张脸叠在起,忽然就清晰起来。
“当初是你……”苏岑抬眼望过去,行热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。
“身傲骨茕身立,枉作浮虚阶下尘。
道闸口轰然打开,满腔情绪宣泄而下。
那年宿州,下整整个月雨。
他出师不利,刚到宿州城就被偷钱袋子,高烧不退、走投无路,最后只能街头卖画为生。
形神筋骨绝佳墨竹图,本来能卖个好价钱,买画人却要求他在墨竹之下再画只锦鸡。
那时他少年不识愁滋味,不知害怕为何物,腔意气驱使下断然拒绝。那人恼羞成怒,砸他摊子,折他画笔,他却还能挺直腰杆直言道:“说不画就是不画!”
气氛时静下来,李释沉沉目光垂下来,知道他这又是把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。事情已经过去那久,他却还是画地为牢,不肯饶过自己。
“当初不打声招呼就走,”李释道,“有些话也没来及对你说。”
苏岑头埋得很低,轻声道:“没脸去见你。”
“后悔?”李释问。
悔吗?苏岑轻轻咬唇,无数人问过他,为两条人命,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,多年努力经营朝散尽,更是险些赔上性命,他可曾有过丝后悔?
?”
苏岑指尖抠着杯口,眼神像是要把青白釉瓷杯看出朵花儿来。
最后还是李释先开口,“你这年过如何?”
苏岑抿抿唇,“还好。”
“瘦,”李释打量片刻后道,“有人为难你?”
也就是那时,人群中道声音兀地响起,明明深厚低沉,却瞬间穿透周遭嘈杂环境。
那声音道:“十文钱,这幅画买。”
宿州连日阴雨,他当时已经是高烧不退,循着声音看过去,却怎也看不清那人脸。
十文钱,对他当时情况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,他却欣然便把画卖。那人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如何选择,轻轻笑,数十文钱,掌心抵着掌心,交到他手上。
这些他都记得,却唯独想不起来那张脸。
只是他直不肯正视这个问题,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哪里是丢声名地位,他是丢三魂七魄,只剩下具飘来荡去空壳子。
李释道:“早年间,巡查淮南道驻军,路过宿州,就在这里,遇见过个人。”
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,房里尚未掌灯,被窗外阴沉天色压下来,笼罩在片越来越浓郁黑暗里。
苏岑慢慢抬头,看着李释隐匿在黑暗中片轮廓,忽然有个想法浮上心头。
“十两银子能保命,十文钱却能保住身骨气,你会怎选?
“没有。”苏岑轻轻摇头。
“怎跟群和尚在起?”
苏岑看眼正在楼下吃斋灵元寺和尚们,道:“佛法无边,可以平心静气。”
李释问:“为什需要平心静气?”
苏岑抿抿唇,那些见不得人心思,他说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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