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巴赫,《恰空》。
大提琴是最接近人声乐器。
白朗琴声辽阔平静,如深海海浪翻出丝滑而漂亮纹路,波波从遥远地平线缓慢推来。他投入而放松,左手舒缓揉弦,右手柔和运弓,将严谨有秩巴赫演绎成浪漫多情李斯特。
不够……这音色完全不够。白朗心烦意乱地想。
他挑高指法,A弦发出华丽高亢泛音,急促跳跃波波向上攀升,却始终无法划破凝滞音节。
第四大提无视他愈发过分自嘲讽,回头冲着白朗笑:“嘿,Bai,起去家吗?”
白朗愣,笑着摇摇头:“还是想出去走走,祝你们愉快。”
*
白朗初来乍到,名义上是大提琴首席,却与团里大提琴手们都不熟悉。音乐家们对乐器大多有自己理解,他并不打算指手画脚。
其它声部首席想法都与他致,没过小时,两三百号人就都走得七七八八。
袋,阴阳怪气道:“技术?们viola哪来技术,连顿弓都不用学,反正中提没有大师,都是给violin和cello混音伴奏。”
白朗忍不住笑出声:“有这夸张吗?”
中提:“你没听过那个梗吗?”
白朗:“什?”
中提:“怎让把小提琴听起来像把中提琴?——坐在后面全程不要出声,然后随便拉几个跑调低音。”
就在这时,道清澈嘹亮小提琴转调恰到好处进入,八个小节变奏瞬间冲破沉闷,如同逐浪海鸥来回翻飞,声尖啼,向着水天相接地方掠去。
白朗只停顿0.1秒,大提琴音色立刻追逐而上,两道音律纠缠、对立,从未听过和声无比和谐铺展开来
白朗抱着琴坐在位置上,盯着分谱发会儿呆。直到整个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个人时候,才给弓毛抹上松香,开始认真拧弓子。
他拉几个空弦双音,左手置于d弦把位,右手将琴弓放在琴码中央,深深吸口气,紧接着,马勒五诡异而毫无怜悯葬礼悲歌顿时如山崩地裂般响彻大厅。
马勒这位重音爱好者照例将这部分标上fffff,白朗满头大汗,弓毛乱飞,拔弦飚出狂风,bao雨般怒吼。
很快,赋格段出现,白朗皱眉,手中力道松,旋律立刻跑到万里之外。
他愣在当场,无奈叹口气,琴声干脆转而下,段熟悉音律几乎自动从他骨子里缓缓流淌出来。
白朗:“……谁说?好过分。”
中提视线向后撇,冷哼声:“他。”
“噢Alex,你怎还在说这个。”第四大提把琴装进琴盒里,揽过他肩头,说,“那是酒后失言,已经向你郑重道歉。走吧,既然迎来突然假期,不如到家去喝杯。”
中提被他拖着向前走,嘴里还在絮叨他冷笑话:“别叫Alex,以后都叫Tom——因为全世界中提琴手都叫Tom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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