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?”
“骊山天麟府行刺事,背后极可能同穆王相关。”赵钧道,“天麟府总部在江南,朕不日前接到梁御史密报,言穆王同明鹤私下相见,言谈甚密。此次他又无召入京,居心甚是可疑。”
赵钧注视着郁白眼睛,语调不自觉地放轻些:“朕可以亲手把皇位送出去,却不能允许他妄图置朕于死地,从朕手中夺走这皇位。阿白,你明白吗?”
郁白沉默良久,道:“明白。”
事到如今,他还有什不明白。
窗外蔷薇花已经落尽。
正安安静静修剪花枝小姑娘抬起头来,猝不及防和郁白视线相撞,手中翠色月季下掉在地上。
“公子……公子你醒。”写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,“陛下前几日把奴婢从浣衣局调过来服侍公子,公子喝药吧。”
郁白循着她手边看过去,只见梨花木桌上摆着碗药汁,还冒着热气……
赵钧来很快,根本看不出他是从清剿“叛党”诸多繁杂事务中抽身出来。
轻软幔帐安静垂地,间或被风扬起角,又翩然如常垂落,悄无声息地隔绝开两个不同世界。繁复屏风遍遍被推开,又遍遍掩上,来来往往脚步声、交谈声尽数被幔帐挡在外面,随即又渐渐远去。
黑白山水尽头,郁白模糊地瞧见抹颀长背影,仿佛遗世独立鹤。
那影子慢慢朝他转过脸来,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,便骤然被阵光影裹挟着抛入现世。
声鹤唳。
刀光剑影袭来,万重山水倾覆。山水泼墨般将他吞噬,从头到脚染上浓郁黑。
兜兜转转,原来赵钧目是这个。
他亲自放走天麟府府主埋下引子,亲自下旨让穆王和梁御史赴江南查案,玩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而今又亲自引君入瓮,借明鹤之手安排这场声势浩大刺杀,最后将矛头指向穆王,除他之外最有可能坐上皇位赵镜。
如此种种
“阿白。”赵钧从写意手中接过汤药,闭口不提郁白中箭时两人争执,“先喝药吧。剩下,朕慢慢告诉你。”
郁白木木地看着他,许久都发不出声响。
绮丽梦在此刻方才彻底碎裂。赵钧面容逆着光,出现在现实和过往撕裂间隙,成当下最真实存在。
他舀起匙药,递到郁白嘴边。郁白此刻方像回神,陡然出声:“剩下什?”
赵钧轻轻放下药匙,下下搅着黑褐色汤药。许久,他道:“是穆王。阿白,从前朕承诺可能要再拖段时间。”
倏尔是大漠里长枪烈马,少年意气如凌云,倏尔是柳城里家族尽灭,套上枷锁流放千里。最终定格在长安玉楼金殿,昔日天纵英才换得床笫间翻云覆雨,深宫中锦绣衣冠。
撕扯纠缠记忆间,他远远听见铜漏声音。
下、两下。
郁白数到第三下,心中仍是困惑,不知如今是什时辰。
身上沉重很,他勉强睁开眼,视线从雪白幔帐慢慢移向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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