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启东顿住脚步,讪讪地笑笑,“正准备拿袋子呢。”
以往,他是很高兴带食物回家。然而最近情况有所改变,不光因为这些口味太过刁钻面包,更因为家里那个给他喂什都样男人。
本就是天生下垂眼,还总爱耷拉眼皮,看起来更加无精打采。吃东西很慢很慢,树懒似,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,机械化地细细嚼,有时连往下咽都要别人提醒。
想到蓝溱,任启东就气不打处来。
他泄愤般抓起面包,丢进纸袋,动作迅猛。小时候有部动画片,鼹鼠刨坑也是这个速度。
晚上十点,任启东该下班。
他老板,也就是幸福烘焙坊面包师——吕星,近日沉迷于开发极具个人风格特色新产品。榴莲肉松咸蛋黄,网红元素通乱搅,以期打造出下个爆款。
任启东有些不忍心告诉他,那些他寄予厚望明星产品,来来往往顾客们连试吃口都十分勉强。他们送进嘴里,客气点,礼貌假笑,嚼也不嚼就咽下去,不客气,当面就直接吐出来,皱眉嫌弃这是什黑暗料理。
任启东不想打击吕星积极性,然而事与愿违。
货架托盘里无人问津面包兄弟们,肩并着肩紧挨成排,成摧枯拉朽之势,轻易摧毁吕星心理防线。只见他愁眉拧紧,望着那堆滞销货,无奈地拍拍大腿,用条不太贴切谚语自嘲:“狗熊掰棒子,掰个,丢个——瞎忙活。”
任启东脸上表情变幻莫测,吕星没放心上,介意地提醒道:“用夹子啊,东哥,这样不卫生。”
任启东回过神来,放松手劲,但不影响速度,麻利地全装进去,折着纸袋边缘快速往下卷,如常道:“没事,自己吃不讲究这些。”
店内灯光盏接盏熄灭,出店门,任启东和吕星合力拉下卷帘门,扣上锁。简单道别后,俩人分道扬镳。
走三五分钟,
任启东解下围裙叠好,收进工作间储物柜,转身拍着他肩膀,安慰道:“失败是成功之母。小熊,别灰心。”
虽说名义上是雇佣关系,但吕星为人随和,性格又大大咧咧,口个“东哥”地喊。开始任启东有些不习惯,固然稍长吕星两岁,但职业地位上稍低截,听着别扭。后来混熟,也就不计较称呼,俩人平日里就像朋友样相处,互相开玩笑。
吕星左手捧着个咸蛋黄榴莲酥,右手抓牢根芝士肉松法棍,心有不甘地各咬口,仰天长叹出股怀才不遇愤懑。任启东笑笑,收拾完店内卫生,准备离开。吕星瞥到他两手空空,喊道:“东哥,今天不带点回去吗?”
小店没那多规矩,允许员工下班时打包两个面包走,作为员工福利。晚班打烊,没卖掉全收入个人囊中事也时有发生。九点过后,店内所有单品就打八折,有部分顾客专门挑这个时间点来,相当抢手。
所以此刻,环顾四周,还剩下——几乎就只有那帮子黑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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