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在黑漆漆草地里又抱些时候,那些冬天里苟延残喘仍未死植物和昆虫全环在他们身边,张沉把两只胳膊撑在草地上,忽然直起上半身,认真看躺在草地中程声。
程声被他环在中间,有些难耐地昂起头,两只手在黑夜中伸上去,把勾住张沉脖子,同样认真盯着他看。
他眼睛形状漂亮,瞳仁又大又亮,眨不眨地盯着自己。程声回盯他眼睛,余光看到他嘴唇动动。
黢黑草地里,他听张沉在自己耳边说:“程声,们同居吧,们建个只有们两个人家吧。”
知道珍惜?”
渐渐程声脑中老程变模样,他老些,手指着程声鼻子骂:“你还玩摇滚?小时候逼你练钢琴小提琴怎不见你这积极?摇滚乐都是不入流人玩,每天背琴抱鼓游手好闲,站在街边跟群流氓混混似,开口唱歌就是反叛这个反叛那个,看最该反叛就是你自己!”
很快老程脸消失,代替他是九七年云城衰败街景,程声蹲在马路边看人来人往,发现路上人走得很慢,表情很少带笑,他看到大卡车载着人往国道上开,看到菜场里几个人因为几毛菜价在泥泞地上毫无尊严地扭打,看到李小芸坐在院里小马扎上摇扇子,她努力跟周围女人搭话,但其他人满脸轻蔑地回头,只看她眼便沉默着转过身。
程声想张口说话,但他很难张开嘴巴,他努力让全身力气集中在自己嘴巴附近肌肉上才勉强挤出寥寥几句:“张沉,想告诉你件事。后来总梦见云城那个地方,梦见叔叔阿姨明明,梦见街上无所事事下岗工人围聚在小卖铺和熟食店门口下棋打牌。”
顿顿他又说:“知道你直好奇变成现在这幅窝囊样子原因,从前也好奇,可今天才知道为什,因为你和这座城把前十八年世界观彻底打碎,被打碎信仰和生活人都是这幅表情。”
张沉没说话,但程声感觉他温热呼吸近些,那股气流停在自己眼皮上方,紧接着他发觉自己眼角被人亲吻下。
程声环着他手逐渐松开,伸向快要彻底消失落日红光中,他忽然理解为什张沉这些年不爱写歌词,因为语言实在太贫瘠,他有很多话想说,堵在胸口话却不能成句,他努力给张沉比划,煎熬着,把那些像雨样下过就走情绪整理成文字告诉他:“你是碎,现在长好,被打碎,还要慢慢长。”
他还说:“你太独立,不需要任何人,抓不住你,所以总是害怕。”
最后点光线彻底消失,程声看到黑夜天空里轮残缺月亮,他抱着张沉,忽然小声哼起他们刚刚起弹过那首fly?me?to?the?moon,张沉松松胳膊,却没完全放开程声腰,他听会身旁声音,也跟着哼起来。
之后两人同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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