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们这里不是进工厂车间就是下矿,有门路有文凭就去工厂,没门路没文凭就去下矿。”
记者听他说,直在记,记到半时抬头看眼张沉脸,问他:“你呢?你看着像学生,既不像工厂上班也不像下矿。”
“高中生,快要高考。”张沉望着记者
说到这儿,张沉忽然抓住记者湿漉漉袖子,嘴唇哆嗦着,“你不是记者吗?能帮他登报吗?”
这话让张宁为难,但他看旁边男孩那副执拗模样,再叹口,妥协道:“想想办法,这事不是个人能做得主。你跟回去,采访你几个问题,你放心,是匿名,不会透露被采访者任何信息。如果有挖掘价值,想办法把你朋友信息混在里面,帮他登报。”
张沉点头,说句“好”。
宾馆离郊区不远,他们两个回去之后挨个洗澡,顺带把身上带着灰和泥衣服洗干净,洗完就穿着湿衣服出来,布料全湿漉漉黏在身上。
张宁从书包里找出本牛皮本子,中规中矩问几个问题,譬如“这个矿开几年”“老板是谁”,都是张沉基本回答不上来问题。
,明天再来。”
张沉脸上还是如既往漠然,可腿脚都不听使唤地打颤。
记者把摄像机收进包里,把他发抖胳膊腿看个全,但他不知道该怎安慰,只好象征性拍几下张沉肩膀,重重叹口气。
他们两人冒雨回眼镜记者住宾馆,路上黑眼镜记者告诉张沉他是新视点记者,叫张宁,刚大学毕业两年。
张沉木然地听,隔很久才说:“也姓张,叫张沉。”
记者越问越没辙,撂下本子和笔,两个东西发出“啪”声,他说:“讲讲你朋友吧,怎全家人都走他没去?”
张沉低着头,握着记者给他倒热水,小口小口喝,“他合同是五年,现在还剩年,走不。”
原本被撂下笔又被拾起来,记者在本子上写几句,又问张沉:“刚刚矿场人跟家属闹起来,说他们签合同是天三十块钱工资,生死自负,出事矿场不负责,你朋友跟你说过吗?”
张沉把握着纸杯,手指阵阵地抖,“说过。”
记者又记几笔,不解地问:“这种合同还签?这不是拿命换钱?”
雨越下越大,他们就在雨里说话,不断有雨水落在他们嘴唇上又被卷进去,又咸又腥。张沉尝到雨水咸腥味儿,熟悉味道让他想起上次,bao雨天卧室里黑漆漆衣柜,僵硬身体放松些。
张宁问张沉年龄,听说才他才十七后惊讶地侧头瞥他眼,“都没成年,又不是亲属,你个人跑出来根本认领不你朋友。”
雨水顺着张沉脸颊流下来,有几道水流进他眼睛里,张沉抹把脸,“那怎办?”
“赶紧通知他家里人,你有他家属电话号码吗?”
“他父母和姐姐都在深圳打工,没手机,也不知道他们电话号码,他们只有每年过年会回来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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