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遥而立,像他夜夜痴想梦境样。
宋野枝等很久,没想到,最后可以等到他转身。他笑,缓缓地咧开嘴。戴着口罩,不见全貌,只眼眉弯弯,笑意盈盈。
不。
边听护士劝,易青巍边跨着大步跟着推车走,应道:“嗯,诊完最后批。”
护士是接指令来,势必要把人劝回:“人手确实紧张,但要是倒个,就相当于没十……”
即将左转,就要消失在直直长廊上,惯性过大,推车磕到墙角。瞬,易青巍心脏刺痛,他顿住脚。
似有所感,愈发强烈。
易青巍转身,回头,看向隔离区外玻璃门。
“38床,甲强龙由原先500毫升降到250毫升。”
富有磁性男声透过面罩传出来,更显低缓沉稳,极易安抚人心。
“好,易医生。”
面罩橡胶味浓烈,时刻冲袭鼻间。易青巍能明显感觉到全身在出汗,不知是虚是热。
“情绪怎样。”他问道。
衫,发白牛仔裤,两手空空。像十七八岁时,放学,刚回家少年。
他有些害怕。
宋野枝这几年,比他以前任何阶段都上进努力。本科结束后拿到免研直博名额,主动结交新友,不再抵触扩宽朋友圈,尝试和人建立亲密关系。忙忙碌碌,兢兢业业,焕然新,日日如常。
宋英军还以为,宋野枝变好。这个直让他引以为傲孙子夜之间愈合伤口,成熟懂事,在处理舍离之时游刃有余。
可现在……若是非典不来,宋英军想象不出,宋野枝还要伪装和吞忍多久。
那个人站在那儿,恍如静止,不知观察自己多久。
他脸还是巴掌大小,个口罩就差不多遮全。剩双眼睛露在外面,目光死死锁着易青巍,在他身上永久生根。
易青巍定住,思维,身体,时间,切停滞。又觉得水在流动,花在绽放,树在长高,万物振臂欢呼。
太远。
太长。
“很不稳定,有z.sha倾向。”
“告诉他,见到曙光。们都在陪他战斗,坚持下去就能活。”
批尸体送去火化点,又有新病人推进来。
易青巍准备上前去接,被护士拦下来。
“易医生,你该去休息,不能再继续工作。连续熬两个大夜,铁打身子也会倒。”
少年人情意炽烈属实很常见,但绵长至此,淳浓至此,似乎已然延到生命每丝纹路里去,要割离就是要剥骨夺皮模样,他没遇过,且难以置信。
宋英军作为最亲近旁观者,恐惧极。
春去秋来已经轮过六遍,不牢靠东西早该被碾散,泯然世间。却有坚韧,不可摧,在激荡而无聊岁月长河中,安然自若-
小汤山,临时搭建非典定点医院,隔离病区内。
每个医生和护士都被装进密不透风面罩和厚重隔离服里,全体统,失去个体独立性。在这里,他们成为轮轴转,不可或缺救命机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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