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年,事情很多,父亲病重……啊,你们这群小辈应该都不知道,父亲是你爷爷老师。那年很多人遭秧,父亲病得下不床也逃不过。当时,那些人蛮横得很,听不进话,怎求也没用,非得要把老爷子拉出去批斗轮才罢休。”
“后来,是你爷爷站出来,说,替老师。”
陶国生父亲教大半辈子书,有过很多学生,但只有个宋英军,从人群里冒出来,大声说,替老师。
“所以,你爷爷战场上完完整整地下来,却因为当年他替父亲扛下那场祸,腿脚年纪轻轻就落下伤病。他腿当场断条,养伤时候不得不四处奔波,后来就治不好。”
“那时二十……二十四岁,是家里独子,父亲躲过批斗,也没能熬几个月,去。料理完后事,无牵挂,找到宋哥……其实他治伤日子该在,该守着好好照料,但能力有限,害他跛脚。找到他,铁心要补偿他,前途事业全不要,就想安安稳稳待在你家照顾你们辈子。”
陶国生嘴半张不闭,就此僵住。
易青巍。
如果是易青巍,倒不怕什,小巍不会胡来。
但是,独留家小野怎办啊。
陶国生从兜里抽出叠纸巾,给宋野枝手心擦汗。
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谁?”
“个同学,您不认识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陶国生斩钉截铁地说,“你喜欢人,们不可能不认识。”
宋野枝沉默以对。
陶国生笑笑:“不过这些年,与其说补偿他,不如说是他和你奶奶夫妻俩直当亲弟弟对好。”
“按理说,二十四岁,应该是个能完全解自己年龄。但当年,真以为是爱上宋哥。他有血性,有学识,是个英雄,何况,救是父亲——”
“可你看看现在,陶叔连孙子都有,小陶勋都开始上小学。无怨无悔是真,想报答辈子是真,但那感情不是爱,只是太突然,太陌生,让人分辨不清。回头想想,不过是钦佩和仰慕而已。”
“
“没事,没事,不要怕。”
陶国生念叨着这两句,不知是安慰谁。
他暗自在心里斟字酌句,酝酿着接下来这件事要如何说,才算好。
“小野,来你家,快三十年。那个时候,小宋俊才十岁出头。”
陶国生无端说起自己,宋野枝抬头,看他。
陶国生认定是周也善,他说:“你现在还小,青春期,性格都没定型,何况性取向。感情复杂得很,可能,可能你们天天待块儿,年轻男孩子冲动,图时新鲜,把喜欢认错。周也善那孩子……”
“易青巍。”后背汗密密麻麻渗出来,宋野枝说,“陶叔,喜欢,是易青巍。不是冲动,也不是图新鲜。”
到底还是少年,最忍受不得被错怪,藏着股别扭固执劲儿,非要把是非曲直掰清楚。
爱是他,不是旁人。
对他是爱,不是其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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