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她那甜美、倦怠而又苍凉声音,拓拔野心中隐隐刺痛,又想起童年孤身人,漂泊流浪日子。
忽然觉得和这妖女之间,竟有着如此多相似与共鸣。时热血如沸,也不知是蛊虫作祟,还是情难自禁,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,在她耳垂上轻轻地吻。
流沙仙子微微颤,像是陡然僵住,呼吸顿止。
拓拔野嘴唇方甫碰到她滚烫耳垂,登时醒过神来,心中嘭嘭狂跳,不敢抬眼看她,大是羞惭后悔,对自己如此孟浪暗骂不已。又不好意思立即缩回头来,进退两难,尴尬之极。
所幸流沙仙子动也不动,没有进步反应,过片刻,又继续柔声道:“如此又过半个多月,天夜里,突然肚痛如绞,接着身上又长出许多红斑,时而恶寒,浑身冷战,时而酷热,大汗淋漓,难受得恨不能跳入流沙河淹死。”
只有让他们被万虫噬咬,生不如死,才能泄心头之恨!”
她边柔声述说,左手情不自禁地越握越紧,指甲深深地陷入拓拔野手掌,鲜血洇流,刺疼锥心。
拓拔野听得入神,五味交杂,时竟忘疼痛,那炽烈情欲也感觉不到。
流沙仙子道:“惟有公孙老贼真气浑厚,又会些法术,中蛊之后仍能苦苦强撑。他踉跄奔出,咬牙切齿地骂着,接连打来几记气刀。绕着梅树飘忽躲闪,像猫逮耗子似戏耍着他,直到他周身血肉激破,爬满蛊虫,再也不能动弹,才停下来。”
“太阳落山,寒风呼啸,到处是刺鼻腥臭,形只影单地站在暮色里,突然觉得说不出寂寞。从那刻起,在这世上,再没有任何亲人;就连仇人,也少得可怜。”
“忽然想起从皮母地丘出来前天,汁玄青曾神色古怪地告诉,她新培植种奇毒花草,服用后半个月发作,症状便如与此模样。如若得不到她独门解药,就会浑身溃烂,过上七日,便只剩下堆白骨……”
拓拔野
“确认所有人都已死绝,飞快地穿过后堂,钻入个极为隐秘地道。地道朝南蜿蜒六里,直通流沙河。出地道,顺流南漂,过两个多时辰,来到荒无人烟流沙山。”
“月亮升上来,圆盘似悬挂在山顶,连绵银色沙丘像雪山,又像凝固波浪。流沙从山顶汹汹冲下,卷着蒙蒙白烟,在河边堆积成沙滩。”
“坐在沙滩上,浑身湿淋淋,冻得发抖,看着飞鱼从粼粼河水里破浪冲起,听着寒风在对岸树林里呼啸,落叶纷飞,突然觉得从未有过自由。”
她叹口气,淡淡地道:“天下之大,似乎哪里都可以去,但却哪里都不想去。于是就在那流沙山住下来,渴就喝河里水,饿就吃肥硕飞鱼,困就睡在漫天飞舞流沙里。”
“那年,不过十岁,可是却觉得自己已经很老。有时候照见河里倒影,突然会记不起自己是谁,想不起从哪里来,要到哪里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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