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贺帅谬赞，”刘遏嗓音淡淡，盔甲上血渍未干，“孤所能做，能力有限。若非十万将士冲锋陷阵，恐怕不得凯旋。”
酒入肠中，辛辣意自五脏六腑浓烈地弥漫开去，刘遏放下碗，斟上，又饮下。
都说无人能叫这位冷面殿下开颜，即便是大获全胜亦是不能，赤红
披风挂在肩头，白皙面庞上带着
道淡淡血痕。
他总是满腹心思地沉默着，或许是想那从前雕梁画栋与街头童言笑语。
刘遏又转头，看向撕羊腿贺启六，这些时日里他从这人眼中看到除野心以外，还有钦佩与忌惮。
“殿下。”
“你离开吧，”刘遏转过头，几分疲倦，“你再也护不住孤，孤也给不
你什
。”
而周朗目光深邃，“属下不会走。”
当初洞穴里低低吟哦与粗粝手指摩挲而过触觉，刘遏早已淡忘，可却有人捧着这零星交集回忆，日夜思量。
马蹄踏泥水，飞溅三两滴，隐匿多年废太子又次回到疆场之上，拿起刀枪弓箭，他没有龟缩于营帐之中，而是成百姓与前朝人士主心骨，而他所到之处，定然有人为他在前先锋，在后垫背。
如出辙，难道说这世，并非是鬼王历劫第世？
他却是不知。
贺子裕闭上眼，车轮咕噜噜转着，沉入久远深渊里。
当初事情，也是时候该好好回想番。
·
贺启六对上他目光，微微拱手。“殿下，如今可是还有何事叫你忧心？”
刘遏思忖半饷，放下
他杀人，周朗便杀十人，他受次伤，周朗就为他受十次百次伤。
心之所向，刘遏身前永远有那人在厮杀，身后永远都有那人在追随，然而刘遏却从来也不知此事。
因为他目光所及之处，从来没有周朗。·
直到那次忻川大胜，主帅犒劳三军，箭簇射入红靶心中，刘遏痛饮烈酒。
“殿下，贺某敬你！”贺启六起身来与他碰碗，“此次大胜，全凭殿下领导有方，才叫
军势如破竹！”
那年，周朗护着他本是四处避难，到处都是起义军与战乱，皇位上坐着人换几轮，南北都起王来，却有个叫贺启六人，带着支从偏僻山里路打到关中军队，也不称王称帝，而是寻到他。
“等誓死效忠大郑，愿助殿下复国！”贺启六跪在他面前，他就知道这个人与其他贪图时利益莽夫都不样。
打着匡扶正统名义，而不急着称王，如此赢得民心与前朝旧部支持，也有讨伐叛贼名头。
刘遏从这个人眼中看到勃勃野心，可他也不知道，这个人是否能有统天下、结束乱世气运，他眼见民生凋敝，鬻儿卖女，国破亡是千千万万百姓家，若他能尽绵薄之力，早日以战止战……
刘遏答应，却也不得不答应，身于乱世如浮萍般，废太子身份早就让他不得自由。于是那天他站在栖身几年茅草屋前，把火点燃所有，浓烟滚滚，周朗就陪他静静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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