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易呆呆,心中莫名地狂跳起来,十七年来,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污浊微渺,忽然觉得自己若是坐到此人身旁,实在是对他极大唐突、冒犯。
当下感激地笑笑,拱手道:“多谢公子美意,……还是到外面去吧。”转身便走。
“慢着!”白衣公子大急,
楚易单纯朴直,向来与人为善,生之中从未受过这等无谓侮辱,听到满堂恶意而尖锐嘲笑,心中又是愤怒茫然,又是委屈气苦,想不出他们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。当下言不发,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年轻公子阴阳怪气地笑道:“哎呀,你沾身人气回去,也不知你那驴儿兄弟还认不认得你?小心被它脚踢伤身体。”
众人闻言,哄笑更甚。
忽听个清脆声音淡淡道: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?李公子这解驴心声,想必和它属于同类?”
楚易怔,忍不住笑起来。
,低头吃草。
房舍中人见状更是阵狂笑。
楚易心里微微有气,摸摸毛驴脖颈,默不作声地将它拴好,走入房舍。见左面桌子尚有空位,便走过去。
刚到桌边,个锦衣高帽年轻公子便从座上笑嘻嘻地站起来,伸手拦,扬眉道:“小叫花子,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驴是畜生,不知道分辨地方也就罢。你好歹也是个人,难道看不出这里不是你该坐地方?”声音轻狂张扬,正是适才发话贵族公子。
众人闻言又是阵哄笑。楚易不愿与他争执,只微微笑,转身朝其他座位走去。
众人哗然,那李公子大怒,回身正欲发作,突然目瞪口呆,作声不得。
又听那人柔声道:“这位公子,在下和你样,可不是什驴马之类,禽兽之属,不知你愿不愿意赏光到此坐呢?”
楚易心中又是惊诧又是感激,转头望去,只见个白衣公子独据桌,临窗而坐,正朝自己微笑示意。
他丝巾白裳,飘飘如仙,珠簪玉带,灿灿生光,俨然贵侯王孙;明眸皓齿,雪肤樱唇,姿容清丽绝伦,笑起来更如云开雪霁,阳光明媚。
众人看无不意夺神摇,自惭形秽,均想:“什宋玉潘安,卫玠周郎,比起此人来只怕都遥遥不及。”
刚想坐下,又有个人起身将他拦住,笑道:“这位仁兄,不是在下不让你坐这儿,只是你若是坐在这里,这满桌之人岂不是都让那位公子瞧不起?”
众人轰然称是。
楚易忍住气,只好转身寻找其他座位。岂料满屋中人竟像是串通气,都有心拿他开涮解闷儿,待他走近,便立时纷纷起身,笑嘻嘻地又是作揖又是行礼,将他赶开。哄笑之声此起彼伏。
那年轻公子见众人都支持自己,起作弄这穷书生,大为得意,笑道:“小叫花子,你耳朵聋还是傻?抑或你也是只蠢驴精变,所以听不懂人话?小二,快快领他到外面石柱,送他捆干草,记在李公子账上。”
众人哈哈大笑,纷纷拍案叫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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