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再不迟疑,聚气双足,凌空飞掠,朝着那道滚滚水柱急冲而去。
这是二十多“日”来第次离开海边。雷电交加,风雨扑面,五彩云霞在四周离合聚散,鼻息间尽是泥土与草木芬芳。
下方是如浪绿草,似锦繁花,成群牛羊、麋鹿惊嘶奔逃,潮水似沿着清澈山溪迤逦流动。
水柱四周姹紫嫣红霞云离心飞涌,形成个巨大涡旋,交迸出无数道闪电,如银蛇乱舞。
刹那间,整片大地被映成妖艳蓝紫色。
翻转,便是“天”。每过“天”,就在礁石上刻道痕。
沙漏翻转,礁岩上刻痕越来越多,就这过十八“天”,她依然杳无踪影。终日御气调息,困便睡,渴便喝雪山上迸落冰水,饿便吃冰洋里鲜甜海鱼,经脉日比日好转,等待渴切却更加焦灼。
每隔日,龙鹫便会衔来“冰甘果”、“寄生草”,以及些不知名奇花异果,随着姥姥走遍大荒南北,竟不识得其中二。
唯能笃定,便是这些花果都有益气补脉奇效,比起昆仑、灵山药草不遑多让。
到第十九日,依旧只有龙鹫飞来,大为失望。难道她已经离开这里,不再回来?
雷声隆隆,两侧连绵雪岭随着天地摇晃,崩塌冰块象天河飞瀑,滚滚冲泄而下,层推着层,浪高过浪。所过之处摧枯拉朽,冰川、岩石、晶柱……全都被席卷其中,汇聚成更加猛烈可怖声势,最后轰隆撞击大地上,推送起数十丈高滔天雪浪。
在天地伟力面前,个人显得如此卑微而渺小。穿梭其间,呼吸窒堵,衣裳尽湿,仿佛叶扁舟,在惊涛骇浪中跌宕摇摆,随时都将翻转沉溺。心里分不清是震骇、愤懑、悲苦,还是快意。
这多象十几年来所走过路呵!
从生下来那刻起,就被世界遗弃,注定要与天下为敌。前方艰难险阻,每步都是穷途。但就算天崩地裂,将封埋,粉身碎骨,只要还有口气在,便誓将这天地翻覆!
相见无期,何以谢恩?大仇未报,难道还要在这天涯海角永无穷尽地等待下去?五味交杂,想到姥姥,想到妹妹,心里更是沉甸甸地如块垒郁结,忍不住纵声长啸。
伤势已基本痊愈,吼声激荡入云。崖壁罅洞中万千栖鸟惊啼冲天,盘旋不散。就连远处草坡上兽群也随之接二连三地嘶吼呼应。
啸吼许久,连月来悲怒愁苦释放大半,运气指端,在崖壁上刻十六个大字:“救命之恩,永志于心。他日相见,死生付托。”
刚刻完最后个字,身后突然传来“轰”地声巨响,那道冲天水柱又从东南雪岭云霞中喷薄而起,霎时间云霞乱涌,雷雨如倾。
突然想起那日也是这般情景,心中动,那紫瞳少女当时冷笑着说要去收拾“老妖怪”,难道这水柱与那“老妖怪”有什关联?只要能找到“老妖怪”,自然也就能找到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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