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弼之去储藏室拿出盒卷尺和只水平仪。
陈星以前量身高就是彭阿姨用手随便比划。此时他贴墙站好,眼睛朝上瞧着,看见蒋弼之将水平仪放在自己头顶,俯身认真地调节高度,不由咂舌感慨,蒋先生真是做什都认真。
他随后又看见蒋弼之竟然从旁边柜子上拿起支钢笔,蒋弼之只手要按着水平仪,便让陈星给他拔笔帽。
陈星大惊失色:“不能往墙上画啊!钟管家会
“咔嚓”,声脆响将他唤醒,蒋弼之抬眸看向陈星,陈星在吃之前挑出来那颗不甜桃子。
他已经抹完锅,咬口桃子就开始搬锅,放到自己旁边桌上。蒋弼之忙站起身给他让地方。
陈星嘴里嚼着桃子,对他说:“放到通风地方等晾干就好啦!”
蒋弼之把将他抱进怀里。他刚才那个问题好像有答案。
“怎?”陈星被他突然举动吓跳,想看他表情,“蒋先生?你怎?”
可就当他认为陈星很复杂很难懂时,他竟然又可以渐渐地理解这个男孩。他终于明白为什陈星浑身充满矛盾气质——他活泼,同时又安静;他坚毅,同时又感性;他乐观,同时又敏感;他时而强势得像火,恨不得要和人同归于尽,时而又隐忍得像块石头,像是什伤害都能闷声抗住……
终归不过四个字——生活所迫。是生活重压扭曲他,让他变成他不得不成为样子。
前阵子他听陈星说过最多个词就是“走投无路”。个人得尝试过多少次、失败过多少次、又绝望过多少次,才会说出“走投无路”四个字呢?
他想起陈星刚来自己家时,自己问过钟乔,如果是钟乔遇到这种事会怎办?
钟乔说他会坚持几个月,然后放弃。
蒋弼之飞快地给自己找个理由,“站直,你好像又长高。”
“真吗!”陈星惊喜地站直身子,柔软头发扫到蒋弼之脖子和下巴,痒痒。
陈星用手在自己头顶和蒋弼之之间比划,“真高吗?他们说四五月份是长个子好时候,看来是真啊!”
蒋弼之用手在陈星头顶比比,快到自己鼻子。“是长高。”他肯定地说道。
陈星激动坏,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到本市成年男性平均身高,现在就想量下。
蒋弼之认为钟乔绝不是个意志软弱人,他会这说也许只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被逼到那个份上。陈星也不是生来勇敢,他毕竟只是个小男孩儿。
蒋弼之进而又想,如果换成自己呢?如果自己是陈星,自己在陈星这个年纪、这种境遇下,会做得比他好吗?
他稍作假设,心底便是空。他意识到件略让他伤感事实,他生命中并没有个可以让他如此付出人,个都没有。
蒋弼之倏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孤独。
那如果得病是自己,会有人为自己这般无怨无悔地付出吗?他彻底怔住,将身边每个人都设想遍,答案显而易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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