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,死狐狸卖四十块钱,拢共四十块银元,另有九枚死人用冥钱,这个钱活人不收,根本花不出去,不能算数。孙小臭儿从天津城逃出来时候,两手空空,分文皆无,沿途忍饥挨饿,裤腰带勒到脖子上,净喝西北风,如今却不样,身上有钱,心里不慌,还得套上等衣衫,饿打尖,困住店,为把钱留到天津城显摆,舍不得去太好地方,可是吃有斤饼斤面、睡有板床草席,高高兴兴回到天津城。
孙小臭儿此番下山东,虽说没发大财,但是几十块钱对他来说也不少。有道是“马行无力皆因瘦,人不风流只为贫”,过去他是没钱,有点儿钱可就不是他,回来当天就住进窑子寻欢作乐。民国初年,官府明令禁止开窑子,但是明窑暗娼从没见少,只不过换名,开门纳客窑子改叫“绣坊”,窑姐儿改称“绣女”,换汤不换药,该怎来还怎来。孙小臭儿住进窑子,手搂儿个窑姐儿喝花酒。当窑姐也都认识孙小臭儿,知道他是吃臭,不过对于窑姐儿来说,有钱就是爷,谁在乎你杀人放火还是拦路抢劫,更别说长得丑俊,养小白脸还得花钱,孙小臭儿再难看也是送钱来,掏钱就得给人家伺候舒服。这个喂他口菜,那个敬他杯酒,把孙小臭儿灌得嘴歪眼斜,五迷三道。正得意间,有人在背后拍孙小臭儿巴掌,回头看吓得哆嗦,来者不是旁人,正是蓄水池警察所看守木笼那个警察。穿官衣警察怎还逛窑子?搁在旧社会太正常,逛完不仅不给钱,不讹你几个就算烧高香。那个警察进得门来,眼认出孙小臭儿,见这小子混整,居然有钱来找窑姐儿,当即走上前来,拍孙小臭儿肩膀,喝道:“偷坟掘墓外带砸牢反狱,你小子这是掉脑袋官司!”
孙小臭儿惊出身冷汗,进天津城头扎进窑子,早把这件事忘在脑后,不承想冤家路窄、狭路相逢,小耗子钻象鼻子——怕什来什,忙把这位巡警老爷让进里屋,狠狠心、咬咬牙,掏出十块银元,恭恭敬敬递上去。警察接过来数数,挑出个放在嘴边吹,金鸣之声嗡嗡作响,顺手揣入怀中,把嘴撇得跟八万似对孙小臭儿说:“行,你小子还挺识相,那十块呢?”
孙小臭儿头雾水:“副爷,哪十块啊?刚才不给您十块?”
警察把眼瞪、脸沉:“刚才十块钱,只平你刨坟掘墓官司,那天你从木笼子里钻出来,那叫砸牢反狱你知道吗?单凭这条就能要你脑袋,你小子是跑,可替你背黑锅,那能白背吗?”
孙小臭儿没地方说理去,只得认倒霉,哆哆嗦嗦又掏出十块银元递过去,心疼得后槽牙都快咬碎。
警察接过钱揣好,又问孙小臭儿:“咱也别费事,你总共还有多少钱?”
孙小臭儿都蒙,带着哭腔儿问:“副爷,您什意思啊?什叫总共还有多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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