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大彪听得不耐烦,口气喝干壶中酒,把眼珠子瞪:“你爹不在家,放你妈屁,旁人要是跟比,那叫王奶奶碰见王麻子——不知道差多少点儿!”说罢手拽上个,大步如飞直奔南门里。来到南马道胡同,已过二更天,此时乌云遮月,胡同里漆黑片,伸手不见五指,时不时吹出阵冷风,直往脖领子里灌,使人不寒而栗。杜大彪可不怕,是膂力惊人,二个心直胆大,点上马灯来到义庄门前,“嘎巴”声拧断门上铜锁,推开大门步入其中。张炽、李灿来之前煽风点火,真到地方,他们俩也发怵,看见杜大彪进去,从外边把门带,来个凉锅贴饼子——蔫溜。
放下两个坏小子不提,单说杜大彪酒意上涌,手提油灯走进大屋,四仰八叉往地上躺,片刻之间鼾声如雷,真是觉放开天地宽,睡就睡吧,毛病还不少,咬牙放屁吧嗒嘴,哈喇子流地。直睡到后半夜,觉得嗓子眼儿发干想喝水,迷迷糊糊坐起来,全然不知身在何处,借马灯光亮往四下看,屋中积灰覆盖,到处挂满蛛网,墙根下字排开,摆七八口薄皮棺材。杜大彪挠半天头,想起
在九河下梢是头号,那真叫恨天无环、恨地无把,天要是有环,你能把天扯塌,地要是有把,你能把地拽翻,可说起胆量,还真没见识过。”
杜大彪不知是计,听这话火撞顶梁门,当时拍大腿,瞪着俩大眼嚷嚷开:“没见识过不要紧,你画条道儿,瞧瞧有没有不敢来!”
张炽见火候差不多,装作打圆场:“别别别,咱哥儿仨就是说闲话,哪儿说哪儿,这能当真吗?喝酒喝酒,甭听他。”
杜大彪向来根筋,岂能让这俩小子看扁,不依不饶非让李灿画道儿。俩坏小子看杜大彪上套儿,暗自发笑,就说南马道胡同尽头有座大屋,如果你有胆子黑天半夜进去走上趟,们哥儿俩不仅心服口服,还得给你喝号戴花、摆酒庆功。
南马道胡同在南门里,天津城还有城墙时候,城门两侧都有马道,可以骑马直上城头,后来城墙和马道全拆,只留下当年地名。南马道胡同又细又长,尽头大屋是处义庄,已然荒废多年,里头还有几口当成“义柩”破棺材,用于临时放置死尸。义庄荒废以来,夜里总有怪响,相传有冤魂作祟,白天还好说,晚上谁也不敢往那边走。
杜大彪想都没想:“那有什不敢?别说半夜走上趟,住宿又如何?”
李灿挑大拇指:“还得说是哥哥你胆大包天,旁人跟你比,那真是王奶奶碰上玉奶奶——差那点儿!”
张炽说:“何止啊,依看那是马奶奶碰上冯奶奶——差两点儿!”
李灿说:“就你小子话多,还王奶奶碰见汪奶奶呢——至少差三点儿。”
张炽说:“你要这论,那就是能奶奶碰上熊奶奶——差四点儿!不是话多,是真佩服咱哥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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