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厢出来,早有看箱伙计取来洗好烫干熏过香衣服,伺候高连起穿上,点头哈腰送到大门口。高连起出天清池,信步在南市闲逛。南市这地方,有钱人逛嘴,没钱人逛腿,好看好玩多去,天天逛也不腻。高二爷喝完羊汤,洗完澡,南市才真正热闹起来,因为这地方穷富都能来,有钱都跟高连起样,连抽大烟再泡澡,吃饱喝足下午出来逛。扛包卸船苦大力早上工,挣完钱再过来也是下半晌。高二爷信马由缰,东游西逛,看看变戏法、瞧瞧耍杂技,这边有个耍幡、那边有个拉弓,他都得过去瞅两眼叫个好,什叫油锤灌顶、怎是银枪刺喉,真刀真枪真把式,闷在家可开不这个眼。除打把式卖艺,还有什评书、相声、双簧、杂技,变戏法、拉洋片、唱大鼓书,各路杂耍儿样样俱全。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浮摊儿,也就是流动摊贩,这些人做生意多半是蒙人骗人,所以没有固定地方,怕上当回来找他,般像什收买估衣、收当票、镶牙补眼、点痦子修脚,骗人手法五花八门、常变常新。就拿点痦子来说,这位脸上大大小小好几十个痦子,舍不得去医院,到三不管儿来治。点痦子先拿刷浆用大白给他点上,点儿都不疼,这位高兴把钱就掏出来,个大子儿个痦子,这就够天饭钱,点痦子接过钱告诉他,这是药引子,让他先出去遛圈儿,半个时辰回来换药,这位真听话,顶着脸白点儿出去溜达,过半个时辰再回来,点痦子拿出另个罐子来,里边装都是硫酸,擦个白点儿,点上点硫酸,愣往下烧肉,疼得这位直学猴儿叫唤。你要说受不不点,钱也不退,好不容易忍着疼都点完,回家养好几天,痦子是没,落脸大麻子,诸如此类举不胜举。
再说这位高连起高二爷,逛够来到同庆园,这是个喝茶听戏地方,台上有曲艺,台下有抱着匣子卖烟卷儿小吃,香烟是哈德门、老刀、红双喜,小吃是小笼包子、驴打滚儿、青果萝卜、瓜子花生、点心蜜饯,该有全有。高连起往那儿坐,接过热手巾板儿来擦擦脸,要上几碟点心,壶龙井,问伙计今天什戏码。伙计说二爷,你真来着,今儿可新鲜,刚从江南邀来角儿,唱是评弹,头沟买卖,正经能唱凉茶水玩意儿。那位说“唱凉茶水”又是什黑话?这是说台下听曲儿边听着边喝茶,手端着盖碗儿,手拿着碗盖儿,却听入神,直到最后曲儿唱完、茶也凉,过去常用这句话来形容角儿唱得好。高连起没听过评弹,他也觉得挺新鲜,只见上来二位,左右坐好,左边是个弹三弦老先生,右边是个小角儿,怀抱琵琶自弹自唱,身大红色旗袍,团花朵朵、瑞彩纷呈,两边开气儿挺高,白花花大腿上穿着玻璃丝长筒袜,脸上描眉打鬓、有红似白,梳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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