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得从入门开始,剥葱剥蒜、洗菜择菜,先练三年,这才允许你在墩儿上备菜。前边服务员下单子,你这就得都把材料预备齐,掌勺不看单子,完全看备菜给什,比如这盘备是鸡丝、海参、玉兰片、葱姜切末,就知道要做烧三丝,下盘所有材料都样,唯独葱姜末改成葱姜丝,大师傅就明白这盘是烩三丝,炒错那是大师傅责任,备错可都怪在你头上,该扣钱扣钱、该检讨检讨,在墩儿上备菜又是三年。接下来练“红案儿”,杀鸡、宰鱼、切肉,又腥又臭不说,还容易切手,这得年;和面、揉面、做面食还要练年,这叫“白案儿”。没七八年上不灶,上灶之前还要先练翻炒、掂锅、翻勺,拿炒勺装上沙子,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二十斤,天练下来全身酸疼,而且万失手,那锅热沙子招呼在脸上,非落脸大麻子不可。“连环灶”共五个灶眼,个灶眼两年,把这整套全学会,至少搭上半辈子时光。张保庆想都绝望,真不认命干这个,又回家当上待业青年。
当时有街道办青年点,相当于小便利店,卖些杂货之类商品,待业青年可以去那儿实习,什时候找到工作什时候走人,张保庆也不愿意去,怕被人笑话。表舅心里边这个火啊!看见他气就不打处来,成天除打就是骂,越看他越不顺眼。张保庆耍滚刀肉:“反正是你亲儿子,你横不能把打死,打死你不绝户?”真应那句话——仇成父子,债转夫妻!
不过实话实说,总待在家里也不好受,张保庆吃饱喝足无所事事,骑上自行车到处溜达,东逛逛西逛逛,瞧个新鲜凑个热闹。平时他最喜欢去公园听野书,公园有位“撂地”说野书高五爷,不为挣钱,而是有这个瘾头,就好这个。只要赶上天气好,风和日丽,拎上马扎带上茶水,往路边这坐,跟前摆个小木头桌子,“啪”声醒木摔,这就开书。他没拜过师没学过艺,东拼西凑、信口开河。不过说得可是真好,满口方言、土语、俏皮话,嘴人物典故带脏字,兴起处眉飞色舞、唾沫横飞。什时候都有十多个闲人围上来听,还真有不少捧臭脚凑热闹。张保庆爱听他说汉高祖刘邦,为什呢?刘邦当年和他张保庆样什都不是,要什没什,也什都不干,成天混吃等死,然而到后来斩白蛇、赋大风,亡秦灭楚当上开国皇帝。张保庆听入迷,心下寻思:“汉高祖刘邦先斩白蛇后成大业,几时也斩这条白蛇?”他成天这胡思乱想,干什什不行,吃什什没够,把表舅气得拿铁锹追着他满街打。表舅在后边追,张保庆在前边跑,来来回回几条胡同都转遍,跟走马灯似满世界这跑,周围邻居都说这爷儿俩绝对是前世冤家对头。表舅妈怕张保庆跟不三不四社会小青年混,也担心表舅气大伤身,思来想去实在是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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