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乔哲人间蒸发,李彗纭全副精力无处发泄,自然就盯住儿子。
别人看动画片偶像剧时候,乔郁绵在吹长笛。期末考试复习间隙,他还在吹长笛。窗外响起蝉声,暑期如约而至,楼下出现孩子们喧闹吵嚷,他依然被关在家里,孤独地吹长笛。此后从六月底到八月考级那天,雷打不动每天六小时,几首曲子来来回回吹出不可磨灭肌肉记忆。可愈发熟练技巧并没有安慰到母亲丝毫,谱架旁李彗纭依旧满面愁容,川字纹从那之后几乎烙进女人眉心。
“……等等……”安嘉鱼倏然起身,轻轻捏住他手肘,“你,这……吹得跟练习曲也没什差别啊……”说完居然忍不住笑,而后,从他手中拿过长笛,直接贴上嘴唇。
……吹口还没擦。
乔郁眠还没来得及提醒,同样段旋律就响起。
阶停滞半拍,乔郁绵神色不渝,却微微转转方向,斜侧对他。
安嘉鱼怕他不自在,便转而看他投在墙上放大,朦胧影子轮廓。
他恍惚觉得这画面如果能用镜头记录下来定很好看,只不过用柯勒练习曲做背景有些破坏气氛。
“练习曲差不多,换首吧。”他叫停。
乔郁绵眼角投来快速瞥,而后笛不离口,换成莫扎特D大调第二长笛协奏曲,首十足十,长笛炫技曲。
速度并没有他快,旋律却轻盈得有如随风而游云团。不过短短几个乐句,几个呼吸,乔郁绵眼前就莫名浮现出画面,小动物们在溪边踩出小水花扑到他皮肤表面,带来清爽,愉悦。
“这首协奏曲是莫扎特在二十岁时写下,那时候他满怀对自由渴望,和母亲起踏上巴黎之旅,还在途中结识志趣相投朋友。所以整首曲子情绪都非常灵动悠扬。”安嘉鱼顿顿,将长笛还回,又终于想起什,猛然缩手,从打开盒盖上抓起擦笛软布,仔细搓搓吹口处,才重新递给他,“再试试?”
乔郁绵接过去,吹口光亮,搭上唇沿,金属残留温度似乎有些许不同,前个吹奏者留下气息还未逸散干净,徘徊着若有似无桃子味。
刚刚收拾桌面时候,他确看到只印桃子图案口喷滚动到桌角,应该就是那个味道吧。
没有薄荷那提神
且表演者表现确不俗,气息,节奏,指法,速度,无不透露着熟练,精雕细琢。
可听着听着便觉味道不对啊,除华丽技巧被保留下来,旋律既不活泼也不明朗,乔郁绵表情更是没有丝毫波澜,像个AI在按照预先设定好程式进行演奏。
离奇是,居然还有种违和赏心悦目。
乔郁绵倒没有任何炫技意思在,何况他也只是个业余选手,在专业演奏者面前根本是个蹒跚学步婴儿。之所以选这首,单纯因为这是他当年考十级必选曲目,也是时隔这久之后,唯还能脱谱吹奏首古典乐曲。
前情要追溯到初暑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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