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郁绵从小就在做别人家孩子。
成绩拔尖,安静,话少,坐住。长相也随父母双方优点,说白净,星目秾眉那都是谦虚,尤其是初中之后开始抽条长开,就没人不喜欢。
“你儿子这个长相少见啊,有点九十年代前后那批港星味道。”
听称赞李彗纭不察觉得挺直腰:“男孩,长得好看没用。”
“乔郁绵,你眼睛里有星星。”
“乔郁绵。”也不知道什时候开始,妈妈对他都是直呼其名,“抓紧吃饭,发什呆。”
“嗯。”他不动声色观察女人脸,未见异常。
“韩卓逸学文还是理啊?”李彗纭替他夹块剥好琵琶虾到碗中。
她指甲周围有零星血点,不知是不是剥硬壳时扎伤。
“理,在二班。”他细细咀嚼新鲜琵琶虾,生怕辜负母亲无微不至。
写作业,留费神物理化学回去死磕,还有篇古文背诵打发路上这个多小时。
结果被条突如其来信息搅得个字也没背。
是他年多不见老爸,乔哲,看到提示头句,他后背汗毛倒立,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,慌忙横划解锁,看完整段才略略放下心来。
——儿子啊,爸爸要结婚。跟你徐阿姨商量很久,觉得还是该告诉你这件事。至于你妈妈,你挑个合适时机透露下也行,不合适就不说,省她不愉快。
她听怎可能愉快。那个家里就不能出现乔哲,或者爸爸两个字……这事他不可能说。
临近中考某天,这句酸话公然写在他们班后黑板角落里,倒计时正下方,歪歪斜斜看不出是什人字迹。瘆得乔郁绵从此再也不眯着眼看黑板,百度
“理啊……”李彗纭低头扒口饭,鼻子里叹气没说什,但乔郁绵知道她卯着劲,“期中考什时候?”
“下个月,二十几号吧。”他自觉加快速度,吃光碗里鼓起小丘,趴回写字台前,按部就班写作业,预习。
背后是李彗纭在厨房切水果声音,咔咔咔,打断他背诵进度,不过他屋子,除关灯睡觉,常年不被允许关门,久而久之也习惯。
李彗纭送碗切成适口大小水果送进来,“不经意”扫过乔郁绵桌上每件物品,再若无其事离开。
其实乔郁绵能清晰感知背后目光,李彗纭视线错不错,像蛛丝般有粘性,呈放射状从客厅方向投扑过来,将他整个人包覆其中,牵发都会被察觉,若是许久不动笔,她还会借口端茶,送牛奶,靠近看。
乔郁绵捏着手机,先打恭喜你三个字,而后又删除。这句恭喜对不起妈妈。
斟酌下,又打:好,知道。
再删。这句仿佛带丝丝鼓励和认可意味在,依旧没有站在妈妈这边。
最后只能打个“哦”字,不晾着对方,却也不表态。
他座位靠车窗,额头靠上去被玻璃震得嗡嗡响,瞬间放空。对老爸,他不满,却也远远谈不上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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