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刃犹如扇子面,锋利无比,抡起来左劈右砍,苇子草哗啦哗啦地往下倒,长年累月干这个活儿,个个练得胳膊粗腿粗,腰硬屁股壮。可是年之中,至多六七十天可以割苇子,卖苇子挣钱,勒紧裤腰带,啃窝头蘸大酱才够吃半年。正所谓饥寒起盗心,平日里吃不上饭,就去当刀匪,挥着手中扇刀,杀人越货,见什抢什。
白脸狼纠结众刀匪,只说要做桩大买卖,点正兰头海[5],带着兄弟们发财去,到地方把人杀,劫掠财货分,顶他们割上十年八年苇子。至于去什地方杀什人,领头白脸狼不说,谁也不兴打听,以免人多嘴杂走漏风声。因为白脸狼比谁都清楚,刀匪没有不贪酒,保不齐哪个喝多嘴松口敞,旦惊动杆子帮,提前报官,在当地设下伏兵,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、瓮中捉鳖,岂不是飞蛾扑火引焰烧身——死得连渣儿都不剩?
赛妲己察言观色,发觉白脸狼凶相毕露,牙关咬得嘎嘣嘣响,准是要来真格。她心里头直画魂儿,悔不该多嘴说埋金之事,窦敬山吹灯拔蜡不打紧,失掉这个靠山,今后谁养着自己?反过来万是白脸狼失手丧命,赛妲己更舍不得,只怕再也找不着这贴心贴肉小白脸。这笔买卖不管谁赚,她自己是铁定要赔,便想方设法地阻拦。这天晌午,赛妲己从饭馆里叫几个热菜,烫上壶酒,盘腿坐在炕桌前,兜着圈子跟白脸狼掰扯,劝他别打窦家大院主意。白脸狼起初还捺着性子胡乱敷衍几句,架不住老娘儿们嘴碎,蹬鼻子上脸,中听不中听车轱辘话来回讲,叨叨得他脑瓜子直嗡嗡,便即斥道:“你个老娘儿们裹啥乱?是皮痒还是肉紧?轮得到你髭毛撅腚吗?”赛妲己兀自喋喋不休:“你这人咋不听劝呢?就不该告诉你窦家大院埋着马蹄子金,你说你人生地不熟,窦敬山家青砖瓦房不下百多间,你又不知道金子埋在哪间屋子底下,耽搁久引来官兵,那不是人财两空吗?”白脸狼眉毛拧:“怪不得世人都说,婊子无情、戏子无义,枉咱俩这恩爱,看你还是舍不得窦敬山!”打人不打脸,骂人不揭短,赛妲己虽是窑姐儿出身,但对白脸狼真心实意,最听不得从他口中说出“婊子”二字,立时翻脸,拍着桌子吵吵:“你个没良心,啥地方对不住你?不是养着你,你能有今天吗?是婊子,你就是婊子养!”这话搁谁也咽不下去,更何况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魔头。白脸狼额头上青筋直跳,强压住心头火,沉着脸说道:“老子铁心去抢窦敬山,谁也拦不住,惹急连你块宰!”赛妲己不干,窑子里出来姑娘,哪个不泼辣?既然话茬子呛上,索性来个鱼死网破,嘴里骂声,从炕头蹿下地,急赤白脸地穿上鞋就往外走:“老娘报官去,看你去得成去不成!”
白脸狼心里头翻个儿,此等大事怎能坏在个泼烟花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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