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姨低着头朝他笑,刮他鼻尖嘲笑他,不轻不重地捏他耳垂。
骆炽抬起手,胡乱抹掉那些眼泪。
“糟。”他小声说,“糟,姨姨。”
“欠好多画,怎欠这多,有百多张。”
骆炽声音超级小:“可能要画到八十岁。”
任姨过世后,他第次在梦里见到任姨。
骆炽直在反省,反省很多年。他想任姨定是生自己气。
可能是因为他说谎,被任姨眼就看出来,所以要罚他。
可能是因为他没能完成任姨心愿,让任姨被困在那片豪华无趣墓地里,所以没办法来找他。
所以他经常去那片墓地,他把自己拴在那座墓上,从不走远。他已经违约,所以定不能让任姨无聊。
造成什影响。
明家先生对折磨人不感兴趣,只是拖着进度条随便看几眼,就合上电脑交给明禄,坐回骆炽床前。
骆炽阖着眼,气色还好,却睡得不算安稳。
他似乎正在场不为外人知梦里,呼吸有些急促,眼睫轻轻翕动,又有水汽无声沁出来。
明禄有些担忧:“要不要去叫医生?”
可他还是梦不到任姨,不论怎都梦不到。最接近次大概是那场海难,他沉在水里,看见任姨影子,欣喜地飞跑过去,却扑个空。
第次,骆炽在梦里见到他好想见到人。
他什话都说不出,他想假装自己活得超级无敌幸福,想编很多高兴事说给任姨听,可他身体好像融化。
除外面那个壳子,所有东西全都化成水,争先恐后从眼睛里涌出来。
他哭得喘不上气,咬着手臂想要忍回去,被任姨在脑袋上轻拍把,又被护在身后手臂用力揉进怀里。
“先不用。”明危亭摇摇头,他查看过监护仪器数据,拢住骆炽垂在床边手。
他在学习根据骆炽细微反应推测情绪,现在骆炽昏睡着,没有醒时本能掩饰,并不算非常难以判断。
如果他没有猜错,骆炽应当不是在场很差梦里。
……
骆炽在场非常不差梦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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