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非常冷,天很阴沉,从傍晚就开始下雪。
等天色彻底暗下来,雪已经积得很厚。
骆承修助理去拉骆枳,稍微用力,骆枳就摔倒在雪地上。
助理吓跳,连拉带拽地把骆枳带上车,骆枳右腿僵硬地不会弯,怎都塞不进座位里。
折腾半天,骆枳才像是从某种完全同外界隔绝状态里回神。
他替任尘白扶灵,看着那罐骨灰被安葬进风水最好墓地,看着来往宾客唏嘘慨叹。
烧尽纸灰被风吹散,天色暗透。骆枳还站在那个地方,动都没有动过。
……
葬礼结束后,骆承修没有立刻和其他人样离开,是因为要接骆枳走。
任霜梅在时候,还能把骆枳扔在任家帮忙照顾。
骆枳被找回来,然后家族生意局面就忽然急转直下。
骆枳每次来骆家,都要惹得全家不得安宁。要就是无理取闹,斤斤计较地去对付个养子,让外人都来看骆家笑话……
他最后次心平气和地同骆枳说话,是在任霜梅葬礼上。
任家那个孩子没法接受母亲猝然离世,听说是悲痛过度昏过去,还在医院休养,所以是骆枳来扶灵。
小小男孩子,穿着黑色肃穆正装,向每个来人鞠躬。
承修发着抖,低声说,“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,什话都憋着不说,为什不说?你说就知道,你——”
“爸爸。”他听见骆枳声音,“死以后。”
骆枳说:“把骨灰也撒在海里吧。”
骆承修像是被什冰冷触感缠住喉咙。
他闭上嘴,慢慢看向身后。
骆枳慢慢向助理道歉,慢慢蜷缩起身体,慢慢坐在车后座狭小空间里。
骆承修坐在副驾上,看着他们折腾,不耐烦地示意司机
现在人已经不在,又起那种不好冲突,再把骆枳留在这里就无疑不再合适。
骆承修就知道骆枳不可能给他省心——居然连葬礼都能和任家人起冲突,闹得这僵,也不知道这下牵扯出人情要怎还。
他去找骆枳时候是带火气,但不知道为什,那次见面,他火气并没能发出来。
……
或许是因为,当时骆枳看起来实在太不对劲。
每个人都要鞠次躬,那个身影每次弯下去都像是再起不来,但又只是把双手攥到发抖,慢慢抬起格外苍白脸。
骆枳额头上带着点伤,被敷料盖过去。
伤是因为和任家人起冲突,任霜梅遗愿是把骨灰洒进大海,任家人不同意。
争执之下老先生激愤地动手,重重把拐杖砸在骆枳头上,问他有什资格在这里说话。
骆枳没能做成这件事。
……
骆枳很少对他说话。
不是骆枳问题,是他不想去听。
要是因为没有时间,要是因为看到骆枳就心生烦躁——在他看来,凡是和骆枳有关事,总会带来许多莫名其妙麻烦。
骆枳带着妹妹跑丢,然后妻子精神状况就出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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