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跃台词确实不行,念出来也就比机械音多点抑扬顿挫。他们这剧是现场收音,导演对台词要求颇高,李跃这方面差点意思,又好面儿,生怕有人背地里嚼舌头,说他不行。
段戏对下来,李跃搓把脸,挺颓丧,“到底是哪不对,怎就觉得跟你们不样呢。”
“语速,流畅度,情感,”到这份上,许尧臣要再不说点什,就没劲,“尽量把自己放进去,别想着这是‘词儿’,在口语化同时,咬字再清晰些——嗐,不是科班出身,都是瞎琢磨。”
李跃苦笑,“可勉强算科班呢,你瞧这水平。”
然而这也不是蹴而就事,李跃明白这道理,可他就是挺不甘心。要强,能力跟不上,却又不能真正踏实下来。
他抬眼,挺惊讶,来搭话居然是李跃。
“李老师,”许尧臣扫眼导演那边,招呼他,“来坐。”
李跃在他边上坐下,“刚才话说重,给丫头说哭,让你见笑啊。”
许尧臣顺着他话音道:“现在小孩儿抗压能力普遍不行。”
“这场戏挺不好演。”李跃面上犯难,三分真七分假,“‘邱晚冬’家破人亡,‘乔霖’迫于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,导演要那种情绪,实在上不来。”
“戏子无情”,无情就是无心,还怕什。
但到头来仍有不忿,从公平交易角度讲,他这种心态就叫不要脸。
剧组生活繁忙而单,化妆造型等戏,开拍收工,都按节奏在走。组里人多,真到开拍时候,就像台庞大机器运转起来,人人都是颗螺丝钉,少哪个也转不动。
李跃是个想努力但努不起来人。
他和杜樟对戏,除那些平铺直叙,大部分都要让杜樟压头,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他接不住戏。
郁闷会儿,等情绪过去,李跃对许尧臣道谢,转头捧起手机组队刷怪去。
日头直晒着凉棚,许尧臣靠在椅背上继续摇蒲扇。看着李跃挺拔背影
许尧臣没接——这话没法接,说多成“指点”,说少忒不真诚,他问:“杜樟老师不在?”
言下之意,你来找闲聊还不如找杜樟对戏去。
“补妆去。”李跃说,“杜老师天赋型,对戏剧领悟跟普通人不样——反正也是闲着,要不许老师帮对对词?”
话到这,许尧臣再推就没意思,也不是大事。
两人举着剧本,许尧臣念杜樟词,李跃念他自己词。
许尧臣没戏时候除看剧本就是看热闹,李跃拍条又条,不是导演不满意就是他本人不满意。可不满意他又没辙,演技这东西靠天赋靠悟性靠经验,李跃哪个都差点。
演不好,他脾气也大,把助理骂得跟亲孙子样。
刘铮看不过眼,偷偷过去给他助理第餐巾纸,又给买冰镇饮料,俩人坐墙根底下说话。
许尧臣打着蒲扇等戏,远远看着,心想那小姑娘怕是入错行,大好青春,何苦消耗在这地方。
“许老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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