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……”李鸢犹豫半晌:“尿毒症?”
“是啊。”彭小满很快点头,耸肩。
“嗯。”
“嗯个屁。”彭小满顶着鼻尖笑笑。
不知道如何安慰,供以纾解他这倏然涌上不可名状疼惜。李鸢抬手摸摸他发顶,顺延向下,触触他角质单薄青白脸颊。彭小满怔,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脸,和李鸢来不及撤下手,交叠在块儿。
满从浴室门边走近李鸢,弯下腰拾起浴缸里躺着只六月黄,说:“很简单啊,懂,告诉你。”
彭小满边解着蟹上紧紧缠着道道棉绳,边说起葛秀银。说他妈以前是云古晚报社做四版编辑,办公室文职,清闲又没什人身风险,顶多钢笔掉砸着脚趾头那种。大病以前,小痛小灾也少,最多是长期伏案,落个颈椎毛病。
“她每次腰痛就会跟抱怨,说她哎呀,多疼多疼啊多受不啊多抠不着捶不着浑身难受啊巴拉巴拉,知道她就是活动少,嘛,就也不怎搭理,就说您运动少,多抻抻。每次这不走心,她然后就会继续变本加厉地和抱怨和哭诉,还会查百度给看,听什狗屁专家说颈椎毛病也很风险也不要不当回事儿,差不多要把自己查出个绝症来时候,说她自己会不会是脑里长瘤。”彭小满叹口气,个小白眼儿:“你说这哪是脑里有瘤儿?明明是脑子冒泡。”
李鸢给他逗笑,低头不响,拾螃蟹跟着解线。
“后来就明白。”彭小满看着李鸢:“她呀,其实只是在跟撒娇而已。她希望用她病痛来换作为子女着紧和在意,她不是真痛得受不,她只是希望能为她揪心。”
彭小满手,夏天居然也是凉丝丝,但因为有汗,又很柔润。李鸢鬼使神差地用力,攥他骨节、指腹,触摸虎口,每个细小动作都似乎饱含深意。彭小满觉得慌慌张张收回手太不礼貌,也很过犹不及,于是没动。
其实没什深意,两人都只是顺势
李小杏希望李鸢为她揪心,让她感觉到,自己被孩子那样珍视着。
“真是这样,接下来只要做出很关切她样子,很认真地问她你是不是真难受啊,要不和爸请假陪你去医院吧,她就会立马不说,眉开眼笑地告诉她没事,不要挂心她,学习要紧。”
李鸢抬着下巴看着地,良久颔首。
“所以觉得你还是要珍惜吧。”彭小满下面句话,说犹如蹑步:“珍惜她觉得这件事情还能拿来当做讨要你关心和在意筹码,真到妈现在这个份上……”彭小满舔下嘴巴,笑下:“她现在就再也不会跟抱怨她难受,因为她是真难受,但她永远说没事。”
解开绳子那只六月黄,舒张开瓦青有力双钳,刮挠记浴缸陶瓷壁。滋啦滋啦,细微动静,就像李鸢此刻心里声拟音。他心被凭空攥把,攥到尖尖儿上,尖锐又飞快地刺痛着,为彭小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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