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俩先进去呗,你姐领枣儿早上菜市,西瓜酸梅汤什搁冰箱里头镇着呢。”郑寒翁把帽檐往下按按,“好些日子没下雨,那虎皮兰瞅着都干巴来给翻翻土。”
“哎,爸。”郑斯琦听完想起来个什,伸手拍拍乔奉天肩,“正好,今儿给您带来个养殖顾问,专业。”
乔奉天在纱门边上愣,特想说“你甭听他扯”。
“谁啊?你这朋友啊?”郑寒翁在那排毛竹边上蹲下,搬个小马扎放稳在屁股底下,“干这行?”
“那倒没有,不过人是实践出真知,不比专业次。”郑斯琦朝乔奉天比个眼色,轻轻笑,“你去给老爷子莅临指导下呗,去给你找顶草帽去。”
郑寒翁风华正茂至垂老,从来没讲究过,没点儿文化人看着该有样子,横看竖看看不出他能写手好软笔。在市博物馆研究也是青铜器,专门玩儿锅玩儿鼎,手劲儿大,特符合他鲁直急脾气。
郑斯琦和他关系难以定义,好与不好,都说不上。郑斯琦年轻时候,郑寒翁膈应他不学无术;这几年人沉下来,郑寒翁又嫌他净端架子假正经。除却找个铁饭碗又生个好闺女以外,郑斯琦没做几件让郑寒翁称心顺意事儿。
典型中国式亲情悖论,彼此牵着根不咸不淡沉默父子关系,玩笑偶尔也开,体己话却几乎不说。像有个顷刻就能崩裂趋势预兆,可又相互都清楚,这感情血浓于水,没想象中那弱不禁风。
“叔叔您好,叫乔奉天。”乔奉天无意识背手,抿嘴笑下,“郑老师朋友,没招呼就跟来,打扰您。”
郑斯琦在他后头笑,看乔奉天白衣领上那截雪白脖子直直。不错,还挺不卑不亢,没磕磕绊绊心虚话也不会说,上来就掉链子。
乔奉天转头呲下牙,不动声色地朝他比口型——坑。
郑斯琦慢吞吞地眨下眼——哪儿敢。
郑寒翁虎皮兰长势尤其不好,叶子蔫吧着恨不能打起卷儿来,看着倒是油亮可色泽不佳,绿里隐层衰萎浅淡黄。乔奉天猜老爷子准从花市买回来时候没破土,三下五除二就挖坑进地,为省成本,里头包准被贩子包进块热塑料;虎皮兰又素来喜阳好光,植在毛竹荫下,自然打黄。
乔奉天手
“嗐,看老眼昏花张嘴就胡说。”郑寒翁笑下,抬手举着小铁锹忙往屋里头比划,“行行行,天热,赶紧进屋喝点儿水吧,甭搁院子里蹲,这儿蚊子多。”
乔奉天回头看眼郑斯琦。
“走,进屋给你泡壶龙井”郑斯琦向前推着乔奉天肩,“平常老爷子都舍不得喝。”
“哎对,用那个紫砂壶泡。”郑寒翁在手里比划个似是而非圆,冲着郑斯琦,“客厅脚柜上摆着那个,你大舅送那个你知道吧?”
“知道,您恨不得拿来当传家宝那个。”郑斯琦开纱门,转过头问郑寒翁,“您不进来啊大热天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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